翌日,7:30。
“完了完了完了!要迟到了要迟到了!”风间芥一遍念叨着一遍飞快地穿衣服,风间太太淡定地在面包上抹着黄油,一边说着:“小芥啊,不用急,今天又不用去学校…”
“不是啦,妈妈,我今天要和久留美他们一起去熊本!”
“什么?你不是说你不去吗?”风间太太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手忙脚乱的儿子,不敢相信自己这倔强的儿子居然会有改变心意的一天。
“我不和他们一起去,我要悄悄跟去,昨天晚上我打听到了他们的行程。我跟过去不要被他们知道。”风间芥解释道。
“所以,你想提前到车站然后悄无声息混进去跟踪久留美和小志?”
“对!可是现在来不及了!电车8:00出发。”风间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失落地说道。
“那好吧,我送你去,开车去的话最多20分钟。”
“真的吗?”风间芥迟疑了一下,又说道:“我记得你今天要上班的吧…”
“没关系,晚一会儿我可以跟课长解释。快点,现在去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发!”
风间芥慌慌张张地收拾好东西冲向前门,风间太太已经从车库里取出车在等他了。
她催促道:“快上来吧,还有25分钟!”
“来了!”风间芥赶忙蹬上鞋,拎起背包冲进车里。
到达车站以后,他买了车票后听到了一个声音。
“开往熊本站的电车即将出站,未上车的乘客请及时上车…”
于是,他慌忙又向电车冲去…
上车之后,找到了位置,把背包随手一丢,可是当他看清楚眼前的一幕时表情僵住了…
久留美和藤井志坐在他面前,一人拿着一本杂志自顾自地看着。
他轻轻挪动着自己的位置并在心中默念:“他们没看见…他们没看见…”
很好,终于接近了电车座位间的走道。
“大哥哥,你的小熊掉地上了!”一个小正太一只手指含在嘴里,天真地提醒道。
他有种想把这熊孩子按进地里的冲动……
他拾起地上的小熊,此时此刻,他感觉到背后有人在看他。
“去玩吧,笨蛋孩子。”他无奈地把小熊递给那孩子,满头黑线。
“我就知道小芥你会来!”久留美合上杂志坐到他旁边紧紧搂住他,惊喜地说道。
“哎…你轻点儿,我快喘不过气了…”
久留美开心地抱着他摇啊摇,风间芥看她惊喜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动。
想来,自己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后来他们家搬走,但没搬走太远。小时候,一起去玩的时候她就总是这样黏着他,那时候觉得她那样很烦,而如今,却觉得有种奇特的亲切感。
久违的被依赖的感觉吧应该。风间芥心想着,轻轻地笑。
“好啦,把我松开吧。那个,藤井学长,我有话要对你说。”风间芥一脸严肃地看向藤井志。
“哦?”藤井志放下手中的杂志,饶有兴趣地摆出一副听众的姿势。
“那个…对不起!”风间芥起身向藤井志鞠躬喊道。
藤井志愣住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这小子突然来这么一出,他用手势跟久留美比划着,久留美也呆呆地望着他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怎么回事。
“咳咳…那个…没关系。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向我道歉?”
“我不该对藤井学长出言刻薄,而且,我不该吃你的醋。”风间芥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吃醋?”藤井志呆呆地看向他,歪了一下头,“啊咧?”
“久留美昨天说的。”
“什么?小子,你误会了什么?我跟久留美只是普通邻居而已!”
“对…对不起!”风间芥再次弯下腰,大声道歉道。
“好…好吧,没关系。我本来就没放心上,坐下吧,小子。”藤井志一边说着一遍偷偷望向久留美。
那个女孩正在微笑着看着眼前道歉的男孩,也许是因为知道了他的心事,也许是因为冰释前嫌。
“停!爷爷,所以,你离开长野的原因是什么?”贵原树突然又打断,迷惑地问道。
“还是因为他们啊。”风间芥叹了一口气,意味深长地说道:“永远不要质疑爱你的人,否则后果是你支付不起的。”
“生日快乐,小芥!”藤井志见风间芥出来了,祝贺道。
“谢谢。”风间芥腼腆一笑,回应道。
“风间君又长大了一岁哦!”久留美微笑着看向他,眼睛里似乎有星星。
“好了好了,走啦,晚上再庆祝。”风间芥略显窘迫地走在他们中间催促道。
“脸红了脸红了!”久留美突然大声嚷嚷道。
“哪有!傻瓜!”
“哈哈哈哈…”藤井志笑着,三人一起向学校的方向走去。
中午放学以后,风间芥正在打篮球,藤井志在球场外隔着围栏喊他的名字,风间芥走去问道:“怎么了,学长?”
“那…那个,小芥,我…我有个请求可以吗?”
“嗯?说。”风间芥第一次见藤井志这般扭捏,他不解地挠了挠头。
“那个…我想向久留美表白,可以吗?”
风间芥愣住了,在心中反复确认自己听到的是不是真的。他不敢相信地往后退了几步,过了好一会儿才站住脚,然后苦涩地笑了笑。
“随便你啊…”他故作轻松地回答道。
“可你之前不是说你会吃醋吗?”藤井志迟疑了一下问道。
“不再会了。”说罢,他转身向打球的男孩们中间跑去。
后来,那天晚上计划的生日派对也没有开,至于藤井志有没有向久留美表白他也不得而知。他当天晚上碾转反侧睡不着,第二天只好让风间太太替他请假。
风间太太担心儿子的状况便去问他,他经不住反复询问便只好把事情的全部经过老老实实地交代了出来,风间太太听完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所以,小芥,接下来你想怎么办?”
“我不想上学了,我想去远行。”风间芥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好,如今你也是个大人了,你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反对,我也不会阻止你离开,但你要答应我。”风间太太踌躇了一下,似乎在想些什么。
“什么?”
“一定要记得回来。”风间太太声音微颤地叮嘱道。
“嗯,一定。”风间芥答应以后便回到房间躺在床上。
真的不再会了…吗?
他起身走到书桌旁边,找了张椅子坐下,看向窗外的蓝天,他只觉得心中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把他压得喘不过气,一瞬间,他觉得天空无比广阔,而自己却如此渺小。
第二天一早,他便动身离开了。为了让儿子安心远行,风间太太前一天晚上准备了整整一晚上,东西放在玄关,风间芥背着沉重的背包,一张纸掉了下来,是一张车票,清楚地印着起点站和终点站。
这场旅行,会有终点吗?
他拿着车票的手微微颤抖着。
这次旅行,不知何时才是尽头。
这次旅行,不会再有人跟他一起。
这次旅行,也许很久以后才会回来,也许永远不会。
“但这次,我不会后悔。”他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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