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趴在陈旧木桌上的孩童猛地从桌子上抬起了头。
黎豆豆看着眼前那古色古香的画风,心里满满地充实感。
终于面对的不是冰冷黑白墙和毫无人气的屋子。
发黄的土胚房上贴着泛黄的剪纸。
整个房间里除了那一台早已破旧不堪的收音机比较值钱,其他的也没什么东西。
房间的中间位置有一个的木窗,木窗旁边摆着大大的蒸笼,蒸笼还冒着热腾腾的白蒸汽。
一个穿着粗麻棉衣的朴素妇女从蒸笼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几个黑乎乎的窝窝头,用黄皮草纸包好,递给面前佝偻的老人。
老人松弛黝黑的手从衣兜里掏出用汗巾紧紧包裹着的碎零钱。
老人颤颤巍巍递给妇女几分钱。
妇女露出朴实的笑容:“您慢走啊!”
妇女忙活完了,这才急忙地走到黎豆豆身旁,摸着黎豆豆的头心疼道:“又被欺负了。”
夏翠兰把黎豆豆抱在怀里,眼泪大颗大颗从眼眶往下掉:“都怪母亲亲没有用,保护不好豆儿。”
夏翠兰原本跟黎豆豆的父亲恩爱有加,男耕女织,可就在几年前,突发战争,日本入侵中国。
夏翠兰就和黎豆豆的父亲一路向西南方向逃窜,跋山涉水的跑到这繁华的上海。
路途遥远,黎豆豆的父亲也被活活饿死了,夏翠兰抱着黎豆豆父亲的尸体哭了足足两个钟头。
最后还是为了黎豆豆没有寻死,草草地把黎豆豆父亲给埋了,继续为了生存一路奔波。
有时候饿得头晕眼花的,肚子里除了水,也就一些草根和树皮了。
母女两人到了上海后,被眼前的繁华耀得晃得不过来神。
更加让她们羡慕的是这个世界对人的不公,而她们心里最大的奢求就是只想好好的活着。
活着,就算是不要尊严也要努力的活着。
可是上海越是繁华,在这里生存下来更是艰辛的很。
夏翠兰就带着黎豆豆白天在外乞讨,晚上就借着那满是灰尘的土地上将就着睡。
每日乞讨的钱也最多只够买上两个干瘪瘪的窝窝头。
就这样一日一日的过着,夏翠兰原本因为长途跋涉瘦弱的身子也没那么虚弱了。
夏翠兰就四处找活做,最后看着码头上扛沙包的男人们一日能挣好些钱。
便去找了工头去报名扛沙包,工头原先看夏翠兰是个妇人,觉得她是来闹笑话的。
便恶语相向地赶她走,夏翠兰磨破了嘴皮这才留了下来。
可就是因为她是个女流之辈,工头见她是个女的就总是少发她工钱。可她又能怎么办,只能受着,为了那点钱丢了命多不值得。
后来夏翠兰就租了个十几平方米的小屋,虽说屋子只能称下一个破旧的木床,但是那就是她两人在这上海的一个家。
夏翠兰整日在码头跟着一群糙老爷们扛沙袋,晚上后半夜月光比较强的时候还要借着光做一些缝缝补补地零活。
勤勤恳恳干了一年,这才手里存了点钱,租了个店铺开了个包子铺。
夏翠兰为了省钱,把原来租的那个十几平方米的小房间给退了,直接在铺子里住着。
好在这间铺子有一个储藏间,母女两人就挤在储藏间里安稳的过着小日子。
即便是吃穿都没什么问题,但是身上穿的衣物还是从未舍得买过,夏翠兰身上的棉衣上打满了粗布布丁。
其实看衣服就能看出夏翠兰对这个女儿还是特别好的,虽说黎豆豆身上的衣服陈旧却没有打一个布丁。
脸上有些轻微擦伤的黎豆豆给了夏翠兰一个安慰的笑容:“娘,我没事,你别自责了。你不是总是跟我说再难也不能掉眼泪。”
夏翠兰满是粗茧的手抹去自己的眼泪:“娘不哭,娘就是心疼豆儿,娘再也不会让豆儿一个人单独出去,谁都不能欺负我家豆儿。”
黎豆豆没有父亲,周围的小孩总是嘲笑她,有娘生没爹养。
不仅语言攻击,有时候甚至拿石头丢黎豆豆。
这次原主也是被那些坏孩子欺负的满身是伤,挺不住这才咽了气,才有她的出现。
黎豆豆握着夏翠兰的手:“娘放心,我已经长大了,以后我会保护好自己,还有娘你。”
夏翠兰盯着眼前只有十余岁体型瘦弱的黎豆豆,半天才憋出几个字:“娘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