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箭?年轻小伙未免也太轻狂了。
军中都在议论纷纷,没有人相信林三娃能做到,包括马沿。
只见林三娃弯弓搭箭,只瞄了杨柳枝一眼,“嗖”的一声,离弦之箭,快如雷霆,杨柳枝应声而落,弓弦之音还在回响。
所有人都惊呆了!
“好!”士兵们发出来最最热烈的呐喊,即便是原来忿忿不服的马沿,也鼓起了掌。
林三娃这一箭,把久经沙场的姚广也吓了一跳,百步穿杨的箭法他不是没见过,像林三娃这种不需要长时间瞄准,就能射中目标的,还是第一次遇到,这在战场上非常重要,战机稍纵即逝,若能把握住时机,一击即中,必定能取得极大的战果。
姚广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脸,点了点头,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官疾步走向姚广,在他耳边细语了一番,神色甚是凝重。
姚广听到信息后,也不敢怠慢,传令准备车驾,要返回营帐。
临行前,姚广看着林三娃,问道:“你想要什么赏赐?”
林三娃看着手中的弓,爱不释手,说道:“我想要这把弓。”
阎荣连忙制止道:“你这小子真是放肆,这把弓,跟随姚将军征战多年了,你就不能要点别的吗?”
姚广倒没有在意,说道:“它以后就是你的了。”
得到姚广的允许,林三娃脸上笑开了花,你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弓。
姚广接着说:“传令,给新兵营送去五十坛酒,宰五头羊,赏千夫长白银50两,赏五夫长白银30两。”
命令刚下,又是一阵哄动,新兵营今天有酒有肉,其他的营帐只有羡慕妒忌恨的份。
姚广宣布解散,然后急忙赶回将军营帐,其他各营也纷纷回到驻地。
林三娃的苦日子到头了!
阎荣领了赏银后,嘴巴像裂开了一样,一直露出他那参差不齐的牙齿,堂堂一个五夫长紧紧地跟在林三娃身后,一改平日的凶狠霸道。
回到驻地后,新兵营一千多号士卒齐声欢呼,高喊林三娃的名字,酒已经送到,宴席也展开了,千夫长与百夫长也专门来到林三娃所在的帐中,千叮嘱万叮嘱阎荣,要像大爷一样供着林三娃,要是他有什么闪失,哪怕是掉了根头发,都放不过阎荣。
林三娃哪里受到过这种好待遇,竟还有点不习惯。
姚广回到中军营帐,召来了各级校尉,参谋与副将。
原来林三娃射下的那只鸽子,居然是敌军的一只信鸽,为求信息准确无误地传达,信鸽不止一只,以防止信鸽迷路或被敌军射落。
信鸽上取下的纸条,写的是羌文,经过翻译后,大体的意思是,羌军部队已过了陇道,不日将对关西城防发动进攻。
过了陇道?这使得姚广如坐针毡,若是羌人大军过了陇道,就能直达关西城后,卡断关西与关中的退路,大军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姚广首先质问的是斥候营的马准。
“陇道狭长地险,哨点众多,为何连羌人大军偷偷过了,你们斥候竟然毫无察觉?”
马准今年二十岁,凉州本地人士,从军已有四载,因熟悉凉州地形,专门从事谍报勘察等工作,为人谨慎,心思缜密,平素甚少犯错。
马准出列后单膝下跪,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说道:“是末将的失职,愿领罪罚,陇道有四个哨所,二十斥候,皆精明细致之人,实在不知道为何羌人大军能偷渡,而我们却毫无察觉。”
“岂有此理!陇道直达关西城防之后,威胁我军粮道,此死生之地也!如此失察,我怎能容你?”姚广气得直拍桌案,怒眼圆睁,喊道:“来人,把他拉下去,军法处置。”
马准自知失职,没做任何辩驳,准备坦然面对屠刀。
但军中将士深知马准人才难得,纷纷跪地求情。
“如今兵凶战危,正是用人之际,倒不如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战前斩将,只会滋长了敌军而损弱了我军。”
姚广也深知马准办事向来谨慎,几乎从不犯错,杀了可惜。
“既然众将求情,又是用人之际,你的头颅就暂且寄下了。”
“谢将军!”马准逃过一劫,接着说道:“末将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有何蹊跷?”姚广问道。
“羌人虽然骑兵无双,但不善于攻城,如今居然兵出陇道,直指关西长安,其意欲何为?”
参军廖英接过马准的话,说道:“羌人已占武威,围困安定,今兵出陇道,意必在关西,陇道可直达关西之后,必会先锁我军粮道,然后武威大军开赴关西,前后夹攻,我边防大军便是瓮中之鳖了。”
听了参军这一番解释,众将瞬间汗流浃背,羌人这一着,确实狠毒无比。
“我看未必!”马准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参军只知道本军之险,却不知敌军之险,兵出陇道,何其险也,若是平地野战,行此险着也未尝不可,所谓出奇制胜,但阵地攻城,羌人之弊也,绕我关西之后,纵然可断我军之粮道,可其亦置身于死地之中,我军倘若派兵控制陇道,断其归路,羌人不善攻城,关西城防险要,即便与武威之兵前后夹攻,短时间也攻不下关西,若是长安援兵一至,则羌军插翅难逃,此敌军之险也,羌人目前得势,攻陷半个凉州,兵锋正盛,为何要行此险着?”
众将听马准这一分析,觉得有几分道理。
姚广点了点头,皱眉沉思了一会,凭借着多年的战争经验,他本就应该看出其中的猫腻,只因为陇道实在太重要,敌军过陇道而不察,怒气冲昏了他的头脑,现在听马准一言,有点恍然大悟。
姚广看了看地形图,心里已有数,说道:“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了,偷渡陇道的羌军可能只是一小部分,所以不容易察觉,其任务应是对关西发起佯攻,牵着关西主力,实则目标是却是安定,安定已被围三月有余,羌人要对其发起总攻,但又担心关西主力驰援,便出此计策,安定若失,关西便直面羌人兵锋,凉州再不复得矣。”
众将纷纷点头赞同,凉州形势已十分凶险。
姚广万分苦恼,现在对羌军是守势,节节败退,士气不振,羌人步步进逼,若真失了安定,助了敌军气势,关西城防虽险,也恐怕保不住了,关西一失,自己就得人头落地。
姚广下定决心,不能再失安定了,他下令道:“马准速回营中,探查羌人所在的位置,探清有多少人,留下一万将士镇守关西,大军马上出发,赶赴安定。”
姚广这一决定太过冒险,在没谈清楚敌军行踪之前,就拔寨而起,参军廖英连忙劝说道:“如今朝廷粮草未到,大军贸然出发,太过于冒险,还请将军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