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永福看着被自己牵着手的陆应不停地到处乱看,时不时还停下脚步的行为,下意识就认为这是因为陆离刚才沉睡中苏醒,好久没有看到过这么多人,所以很高兴。在陆永福看来,小孩子嘛,玩心和好奇心比较重是很正常的事,却从未想过陆应是在观察这个陌生的世界。
陆应自打走出家门之后,就一直在观察、审视这个陌生的世界,看着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还偶尔还有马车从道路驶过,陆应心中对这个世界有了一定的认知。当陆永福牵着陆应走出街坊时,陆应看见了许多正在小贩摊子前讨价还价的人,还有一些挑着货正在大声叫卖的货郎,以及街道两旁的店铺里进进出出的人,接着看见了远处有一群穿着某种制服、腰间挎着一把刀的人排着整齐的队列从道路上走过去,路上的行人看见他们纷纷让路,有些小贩们看见他们还会开口打招呼,领头的那一个也会笑着回应那些打招呼的小贩。
陆应远远的将这一场景收入眼底,抬头望着陆永福用带着询问的语气问:“爹爹,他们是差人吗?”
陆永福听见了儿子的疑问之后,低头看向陆应笑着说:“对啊,他们就是镇上的差人,领头那个是你吴叔叔,你看见没?”
陆应一听到陆永福说‘吴叔叔’,立马看向那一个正在领头巡逻的差人,然后在脑海中回忆着有关于这个吴叔叔的记忆。没一会儿,陆应便从陆离的记忆中想起了这个吴叔叔的来历。原来啊,这个吴叔叔叫吴钦,就是陆永福要带着陆离去看的那个大夫吴继明的亲生儿子,因为陆永福的匠作铺离吴继明的医馆很近的缘故,这一来二去的,两家人也就熟络起来。
陆永福牵着陆应继续往前走,迎面碰上了走过来的的那群差人,为首的那个差人吴钦巡视着前方,很快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的陆永福父子二人,对其他差人说了些什么便脱离了巡逻的队伍。只见吴钦朝陆永福招了招手,对着陆永福大喊了一声:“陆哥。”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到陆永福父子二人跟前。
陆永福看见吴钦走过来,而已笑着打招呼:“阿钦,今天挺忙啊?”
“还好啦,这不是马上要过年了,衙门加大了巡查的力度。”吴钦听了陆永福的话之后笑着说,接着揉了揉陆应的小脑袋并起身问陆永福:“小离的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陆永福看了下被自己牵着的儿子,然后对吴钦感叹道:“离儿今天刚醒过来,前几天一直都在迷迷糊糊的,得亏是吴叔开了几剂药,不然可就悬了!”接着又说:“这不就想着赶紧带去给吴叔看一下。”
吴钦听完了陆永福的话之后立马对陆永福说:“那你赶紧带着小离去吧,陆哥,我刚从西街那儿过来,他那儿现在刚好没什么去看病的人,早点带着小离去看一下比较好。”
“好,那我马上就带着离儿去医馆,你先忙,回头见。”陆永福一听吴钦说现在医馆没什么看病的人,立马对吴钦说,接着陆永福问陆应:“离儿,我们要走了,刚跟你吴叔叔说什么啊?”
“吴叔叔再见!”陆应听陆永福说完话之后抬头对吴钦说。
“小离再见。”吴钦弯腰笑着回应,吴钦看着陆永福二人离去的背影又开口喊道:“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记得跟我说一声,陆哥。”
已经走了一段距离的陆永福回头喊道:“知道了,你去忙吧。”然后继续牵着陆应的手向医馆走着,吴钦得到回应之后也转身追上巡逻的差人队伍。
陆永福牵着陆应的手往前走了大概四百米之后,陆应发现了陆永福在镇上开的匠作铺,于是陆应停下来用手指着匠作铺问陆永福:“爹爹,这是我们家的铺子吗?”
陆永福顺着陆应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然后转头笑着对陆应说:“对,这就是咱家的店铺。”陆永福说完用手指了一下不远处的医馆:“吴爷爷的医馆就在那儿,马上就到咯,走吧。”
陆应看了过去,看见不远处有一个招牌立在路边,招牌上面写着‘吴氏医馆’。陆永福牵着陆应走来七八十步,走到了医馆的门前,还未进入医馆,陆应便闻到了一股草药特有的味道,这股味道在陆应随着陆永福一起进入医馆变得更加浓郁了。
陆永福和陆离二人进门后就看见了有个人背对着他们,正在整理着药柜。陆永福看着这人的背影开口:“吴叔。”
这背对着陆永福父子的人赫然就是这医馆的主人,也就是陆永福要带陆应看的那个大夫——吴继明。吴继明听见背后有人喊自己,把打开药柜的推了回去,从梯子上爬下来,对陆永福说:“是永福啊。”
被陆永福牵着手的陆应见状抢着说:“还有我,吴爷爷!”
吴继明看着陆应抢着说话的模样乐呵地对陆应说:“爷爷不小心把小离忽略了,下次爷爷一定不会忘了,好不好?”吴继明说完还拍了拍陆应的脑袋。
“嗯!”陆应点着小脑袋,这可爱的小动作让陆永福和吴继明的脸上都充满了笑容。
接着,吴继明继续笑着问陆应:“爷爷要给小离看病咯,小离会害怕吗?”说完便将陆应的手抬起来,开始给陆应把脉。
陆应看着吴继明的动作心底有些发慌,因为陆应不怎么能确定自己的穿越是否会给这具身体带来一些影响,从陆永福和吴继明的话中可以知道吴继明很了解陆离的身体状况。陆应生怕自己的穿越会改变一些东西,让吴继明产生一些想法,所以陆应一直都有些紧张地看着吴继明,一旁的陆永福也没多想,只是认为这是小孩子对看病普遍产生恐惧的表现。
吴继明给陆应的两只手都把了脉,又让陆应张开嘴把舌头伸出来看了下陆应的舌苔,然后又问了下陆永福关于陆应最近的状态之类的事,略微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对陆永福说:“小离的身体应该是没有太大的问题了,不过小离的脉搏次数比之前要慢上一些,等会我开几剂药,给小离补补身子就行。”
吴继明说完坐回了椅子上,从桌上拿起纸笔开始书写,吴继明一边书写一叮嘱陆永福:“这药早中晚各服用一次,还有一些要注意的就是别让小离接触冷水、别再受寒,最近几天吃的东西稍微清淡一些,不要搞得太油腻,记住了吗?”几句话之间,吴继明将药方写好,起身转向药柜,开始给陆应取药。
吴继明把从药柜里抓出来的药用药秤均匀地分成几份,用纸将药一份一份地包起来,再用麻绳串起来,递给了陆永福,这些药你就用进价买,一共五两银子。陆永福恭敬的从吴继明手中接过药包,嘴上说着:“那就多谢吴叔了。”接着从怀里拿出五两银子放在吴继明的桌上,然后牵起陆应的手对吴继明说:“吴叔,那我就先带着离儿走了。”
吴继明说:“行,如果小离服药后如果有什么不良反应记得赶紧来找我。”
“好,走了,吴叔。”陆永福点头答道。
吴继明对陆永福挥了挥手:“带着小离回家吧,我就不送你们了,你们父子俩慢走。”
“吴爷爷再见。”陆应对吴继明道别后,陆永福就带着陆应一路朝家走回去。陆应想要尽可能地将这些事物记下来,所以陆应一路上还是在左顾右盼着。很快,陆永福便带着陆应回到了家,林怀梦从屋里走出,与陆永福交谈了一下,从陆永福手中拿过药包走进厨房开始给陆应煎药,陆永福让陆应先回房休息,随后自己也走进了厨房。
林怀梦听见了厨房外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发现是丈夫陆永福便抓住他的手问道:“你能感觉得到离儿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陆永福将妻子的手握在手中拍了拍,安慰道:“放心吧,没事的,我刚才试探了一下离儿,离儿的反应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你啊,这是关心则乱,别担心太多了。”
林怀梦顿时就松了一口气:“没事就行。”
陆永福看着妻子如释重负的模样,不禁举起右手摩挲着妻子的脸庞感叹道:“这些年,苦了你了。”
林怀梦握住了丈夫正在摩挲这自己脸庞的手,认真地看着陆永福:“不苦,只要一想到能和你在一起,什么都是甜的。”说着说着林怀梦靠在了陆永福的怀中,只见林怀梦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又说:“何况我们还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
“是啊,离儿就是老天爷给我们最好的礼物。”陆永福看着怀中满脸幸福的妻子,脸上的笑容也抑制不住了……
在陆永福和林怀梦两口子在厨房回忆往昔的时候。陆应正躺在床上思考着,今天自己差点就露出了马脚,是不是该更谨慎一些。陆应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陆离的母亲林怀梦,虽然陆应并没有把自己当做是她的儿子,可林怀梦却对陆应表现得如此关爱,陆应的内心非常复杂。陆应用被子蒙着头,在被子里挣扎了好大一会儿,才将被子掀开。
陆应大口地吸着空气,感受着自己在这个世界存在,想起了自己在黑暗中飘荡的时候听见了林怀梦的呼喊,他逐渐不再反抗自己的身份。陆应的内心在不断地质问着自己:‘反正也回不去了,不如,就这样过吧,再说她对我确实也很好,为什么不试着去做她的儿子呢……’
“离儿,快来吃饭了。”就在陆应尝试着说服自己的时候,屋外传来了林怀梦温柔的声音,这让陆应下定了决心,陆应闭上眼睛对自己说:“从现在起,我,就是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