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闻其详。”公子合欢道。
“这诀窍可能还得在这沟通阴阳之物的身上,也就是公子合欢当年从人间移过来的那株合欢花,当年公子费尽心力把花移活,而此花亦是有灵性的,慢慢也就适应了幽冥,所以以此花为媒介,便可沟通阴阳之气,作为药引服下,或许可以帮助这未死之魂在幽冥暂留。”药师黍离虽然是半路出家,但药理娴熟,且不同与萧木,容和两位老先生,药师黍离与两位府君都是少年神采,所以平时私交也不错。
“到底还是不可长留吗?”公子合欢难掩语气中的失落。
“万事不可违背天和。不过,若是公子信得过在下,在下愿意一试。”药师黍离道。
“那就有劳了。”公子合欢道,说罢,便向公子无华行了礼,出了正殿。
“看来公子合欢和这未死之魂的纠葛可不浅啊。”药师黍离笑着对公子无华道。
“你也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我现在只但愿我这个弟弟好好掌着分寸,时间真的到了的时候不要最后再拼命去留住这个姑娘。”公子无华扶额头痛道。
“可在下看来公子合欢行为妥帖得很,倒是你差点逾了矩。”药师黍离道。
“已经没看住过一次了,不想再犯第二次错而已。”公子无华轻叹道。
“人心中若有执念,哪里是旁人阻拦得了的,哪怕是亲兄弟,有时也反而会适得其反,但如果真的是能力之外的执念,时间到了便是缘分尽了,到时候一切顺其自然总会释怀的。”药师黍离道。
“就像你一样,改了名换了姓,现在幽冥知道你原本名字的人还有几个?”公子无华揶揄道。
“黍离之悲,虽非同一个悲字,但是医者悲天悯人,这名字叫得也上口,原来的名字忘了就忘了吧。”药师黍离笑道。
“我这个弟弟,佩戴了那么多年的玉佩说送就送出去了......”公子无华一语未毕药师黍离便连忙做了个拱手。
“这是你们的家事,不便多听,多听多烦恼,多听多是非,在下告辞去也。”说罢,药师黍离便消失不见了,留下公子无华一脸无可奈何。
天渐破晓,晨光熹微,公子合欢看着杜若在睡梦中依然平静,想着刚刚药师黍离对他说得话。也许是合欢花真的有效,虽然被百苦茶伤了一下,但杜若的神色已经和初到幽冥时无异,没有了这几日在幽冥中逐渐显现出来的虚弱之态。
公子合欢想起了与杜若初见的场景,花树之下娇小玲珑的一个人,稍稍有点不知所措,还有满眼的好奇和天真。不知不觉,发于礼而止乎情,从原来的偶遇到后来的刻意的偶遇,多日的相处,竟然渐渐生出了情愫。
不过美好之事大多不易长久,何况是在冰冷的幽冥,任何有温度的东西或情感都是难以长存的。公子合欢知道,自己或许可以留住她一时,但是即使强行留她在这幽冥,怕是也许不了一世的安稳,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与其思虑过往,不如珍惜如今的每一个美好的瞬间,等到来日她喝了孟婆汤回到人间继续平凡人的日子,对着这些有温度的回忆,他也可以再在这里熬上百年千年了。
阳光最灿烂的时候,杜若也醒了过来,她看到公子合欢在一旁的桌子上以手撑腮,已经睡着了。杜若便套好外衣,头发挽了一个简朴整洁的发髻,便出了门晒太阳去了。
杜若仍然记得公子无华给她的衷告,如果想在这幽冥多留些时日,便要学着接受阳光的恩惠。杜若便挑了一块阳光甚好的石阶上坐了下来,但也只是享受了霎那的惬意,便忽然觉得周身被一股寒冷的浓雾裹挟,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呼救,便已经深陷入寂静无比的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