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发现府君对自己很感兴趣,对自己也很好。府君告诉杜若这府里虽然不大,但是可供赏玩的地方还是有的,所以让杜若暂时不要跑出门去,毕竟是未死之魂,随便出去极易招惹是非。书房或是府里其他地方,还是可以尽着杜若玩的。而且府君把腰间那块乳白色的玉环佩给了杜若,说如果需要找他,轻轻用手扣三次玉佩就可以了。
在人间的时候,很少有人对杜若这么温柔,可能是因为杜若常常泯然众人,而且胆子也不大的缘故吧。杜若也没想到,第一次遇到这么温暖的人竟然是在传说中冷峻的幽冥,虽然府君说自己不懂得很多人间情感,但是杜若觉得,其实府君只是不知道那些情感的样子而已,就像是长得再美丽的人,如果连美的定义都不知道,那美丽对他其实毫无意义。
杜若也学着和幽冥的其他人一样,拜月而作,日出而息。改变了生活习惯之后,杜若觉得自己也不会常常觉得肚子饿了,食欲也大减,但是身体就杜若自己看来也没什么明显的变化,反倒是越来越能感受到月光的好处了。
每每月夜之下,杜若要么在庭前赏花,要么到书房看看书,两处,她都是可以常常遇见府君,杜若喜欢给府君讲自己在人间的故事,也难得府君愿意去听。渐渐地,杜若觉得在幽冥她有了“活着”的感觉,不是说那种诗歌中说的看着美景万千看着星辰浩瀚感受到的生命的意义,而是那种如鲠在喉作茧自缚的感觉,像是冰原上的篝火,寒风疯狂地裹挟着燃烧的热量,但篝火却只能依凭着草精木华苦苦支撑。每每这种感觉在被太阳照到的时候就格外强烈,而被月光照到的时候就会疏散很多,所以杜若也因此渐渐地爱上了夜晚。
杜若没见着这里有日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也对时间的流逝不是很在意,所以不知道过了几日,今夕何夕。这一夜,杜若和往常出门想去书房看一看,刚走出门便被罗夫女拦住了,罗夫女把杜若塞回了屋,关了门,才开口道:
“今天府君的兄长公子无华来访,杜若姑娘要是不想惹闲事的话还是在屋里待着为好。”说完便消失不见了。
杜若和府君算是聊了很长时间的人了,杜若知道府君是有父君的,但是全然没有听府君说起过这个兄长,想来两个人的关系不算太好,但既是兄长,那么估计在这幽冥的地位也不会低了,而且看连罗夫女都一脸嫌弃,估计这公子无华是个不大好相与的人。
“多日不见贤弟,愚兄思念得紧,所以贸然来访,贤弟可莫要怪罪。”一阵朗朗笑语传到杜若的屋子里,杜若心想,这话是好话,可说出来之后一点歉意都听不出,一口一个贤弟愚兄的叫得真切,但怎么听怎么别扭。
“兄长哪里的......”杜若认得出这是府君的声音。
“这么长时间没见贤弟,怎么府里人丁还是这么凋零,不如愚兄给你拨几个貌美的妾侍,时日苦长,聊以解忧可好?”杜若觉得自己不用看,就能想得出这公子无华的样子了,定然是个花花公子。
“大可不必。”这一回府君算是干脆利落地在公子无华插嘴前把话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