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儿当下没再停留,转身就退出了偏殿,他现在心中有很多疑问,但他也知道,这些问题都不是他现在能解决的。“咕咕…”饥肠辘辘的抗议声适时地让他停下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想不通了,干脆不想。死生事大,填饱肚子要紧!”江流儿嘴里嘀咕个没完,脚下也是不停,三拐两拐便找到刚才给自己引路的青衣童子。
这青衣童子见他又回来了,倒也不感到意外,得知他饿了半天想吃东西,便要领他到膳堂用餐。两人路上又随意聊了一会,江流儿得知这青衣童子名叫海龙,俗家姓王,父母却是不在了,按他的话说是殁于战火,他侥幸不死,却不得不乞食而活。之后恰逢正一宗弟子外出游历,见他孤苦伶仃,形销骨立,恻隐之心大起,于是便将他带回正一宗。从四岁踏入山门到现在这八年间,他一直想要拜入宗门成为正式弟子,悟道修仙,但不知何故,一直没能成行。
……
“外面世界虽大,却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哪怕只能做一个微不足道的杂役,我也想留在正一宗!”青衣童子黯然道。
“你比我强,你还见过你父母,我却连我的生身父母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江流儿饿死鬼投胎一般,一边大快朵颐,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一大碗葱油面眨眼间就进了他的肚皮,“但是我黑叔说过,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他总对我说,要先活着,活着才有机会做点什么,才能做成点什么。”
青衣童子斜着眼睛白了这个吃货一眼,没说什么。吃货也乐得清净,一手拿了一个大包子,开始往嘴里塞。半晌,吃货用手拍了拍肚皮,听着清脆的啪啪声,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声,“好舒服啊,吃饱了!”
海龙这才说道:“刚才刘师叔跟你说什么了?你被分到哪里了?”
江流儿茫然回道:“刘师叔?就是刚才那个中年大叔?他就问了我一些缥缈峰的事,那我哪知道啊!后来他好像生气了,就没再理我,自顾自的看画去了。”
海龙闻言明显来了兴趣,急道:“是不是书案右手边画缸里的那幅?你看清画的是什么了吗?”
江流儿留了个心眼儿,道:“刚才饿的眼冒金星,哪有那个闲心看呀,一听说找你就有饭吃,我就赶紧出来了!”
海龙明显有些不满意,回道:“你呀,真是个夯货!这里的杂役,还有从这里出去的正式弟子都知道刘师叔有这么一幅画,那可称得上是他的心爱之物,可是没人知道那画里画的是什么。我们都猜那其实是修行功法,可是没人能够印证。”
江流儿竖着耳朵听着海龙说的每一句话,这里面或许真有什么秘密。
海龙见从江流儿这里套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便有些意兴阑珊。只见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就便想起身离开。江流儿见状急忙道:“大哥可能再坐一会,小弟还有些问题想向大哥请教!”海龙略有不耐烦道:“有什么事就赶紧说,我还要回去当差呢。”
江流儿陪着笑脸道:“请问大哥,今后我这外事院中做事,该听谁安排呢?”
海龙随口答道:“现在这外事院中由曹师伯暂代院长之职,孙、刘两位师叔从旁协助处理各项事务。两位师叔主事、分工不同,孙师叔主要负责安排本宗正式弟子的各项工作,刘师叔则是负责安排你我这样没什么身份的杂役的各项杂活。实际上只要你还是杂役身份,这院中的三位主事之人的话你都得听!”
江流儿点头称是,随即又道:“大哥你刚才说你还没有正式入门,那为什么称他们为师伯师叔?”
海龙听到这里眉头一皱,蹭地站起身,一把抓住江流儿的衣领,大声道:“你小子,这是在嘲笑我不成?!”
江流儿平摊双手,急忙道:“小弟决没有这个意思,只是想向大哥多学习,免得日后行差踏错,惹下麻烦而不自知。”
海龙强压怒气,松开江流儿,恨恨地道:“以后在宗内行走,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顿了一下又道:“咱们正一宗的弟子中第一种是世袭的,就是世代都有在本宗修行的,甚至有些家族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正一祖师时期。这些人咱们比不了,惹不起,平时碰见最好绕着走。第二种就是宗中修为有成的前辈高人下山历练时碰到的有慧根、适合修行的人,从而收为弟子的。第三种就是像你我这般,机缘巧合之下来到正一宗,虽然没能成为谁的弟子但是也可以光明正大留下的人。因为留下即是合理,也可以在干活之余学些修心炼气之道、强身健体之法,到时真的学有所成,那么成为正式弟子也是指日可待。”说到这里,海龙直直地盯着江流儿,一字一顿道:“我来此地八年有余,每日修行不缀,也曾得到宗内长老点拨,你说我这一声师伯师叔叫不叫得?”
江流儿此时心思已经放在海龙刚才那一句留下即合理上,既然海龙可以自学道法,甚至还能得到别人的指点,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依样而为!江流儿此刻只觉得有一个崭新的世界向自己打开了大门,一颗心为之憧憬不已。
海龙见他被自己说的哑口无言,心下怒气稍解,哼了一声,继续道:“见你新人一个,再教你一个乖。今日你见到的刘师叔便是世家子弟,日后他安排你所做之事,务必要做得漂亮!我听说这刘家现有一长辈,乃是本宗一有名高手,在掌教所在的逍遥峰上也有着他的洞府所在,面子极大。这刘师叔有两个侄女便是沾了这个大人物的光,成了缥缈峰弟子。”说到这里,海龙渐感奇怪,“说起来,你也是缥缈峰来的,你或许还认识她们呢!她们之前倒是也来过外事院看望过刘师叔,我记得刘师叔叫她们秀卿还是清秀来着……”
江流儿听到这只觉得自己头皮都炸起来了,真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啊!兜兜转转一番,自己居然又跟那两个臭丫头扯上关系了!
海龙见他发起愣来,便问道:“你到底认不认识啊?赶紧给个痛快话!”
江流儿回过神来,赶紧编了个谎话,把这个话头圆了过去。他接着又奉承了海龙几句,海龙见自己的面子全找回来了,又在他面前吹了几句牛,便领着江流儿回到杂役居住的院落,让他先认认住处。
“咱们这常驻的杂役并不算太多,大部分杂役都在办差事的地方休息了。像年岁大、感觉自己与修仙无缘的,基本上都在得了一些金银后回到红尘俗世去了。剩下的基本都是像我这样一心想要修炼道法却还没有拜师的人了。”海龙又在江流儿面前找回老大哥的感觉,洋洋得意地挥手道:“你看这套院落,东厢是我住的,你就住西厢吧,以后有我罩着你,没有别的杂役敢欺负你!”
江流儿见状又谢了几句,找了个借口便来到了西厢房中。他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短短的一天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让他的小脑袋瓜子有点转不过来了。思来想去,索性拿出黑叔的刀,在屋中自顾自地练了起来。
海龙听到东厢房这边有动静,便悄悄地来到江流儿窗外,偷偷看了看,发现他在练刀便摇摇头,轻手轻脚退开几步后,转身走了。
“这个傻子,有这闲心还不如想想如何讨得刘师叔欢心,早点拜入师门,学得一身道法神通,远胜过在那里舞刀弄枪!蠢货!”他一边嘀咕,一边向刘师叔所在的偏殿走去,“我这就去复命,顺便套套近乎,刘师叔好说话,他可是我现在最大的希望!”
江流儿一趟刀法练罢,浑身大汗淋漓,直呼痛快!握紧手中的刀柄,他渐渐觉得心安!“就像黑叔说的,这或许也是我的机缘,杂役就杂役,一样可以练功学本事,之前有人能做到,那我一定也可以!正一宗,嘿嘿!”他自言自语了一番,再次上床,渐觉睡意袭来,不久便睡了过去。
又过了盏茶的功夫,一条人影从他窗外滑过,如同鱼入大海一般,穿墙而出。
“奇怪啊,没见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啊!难道是我猜错了?可是她那样的地位,怎么会做那些毫无深意的事情呢?而且她明知道我的身份,还安排他来外事院?这到底是为什么?”身影速度不减,反而越来越快。一路行来,人越来越多,但是所有人仿佛都看不到他一般,由得他在自己眼前滑过。
身影笔直向前,快速而行,不一会便来到一偏殿中。此时一阵清脆的敲门声响起,“刘师叔,海龙复命来了!我已经将那小兄弟安排好了。您可还有其他吩咐?”
“没了,你退下吧”身影淡淡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