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还是那个地点那条街，哦
那分手的夜，那缠绵的地点
难道是爱的天平已经倾斜
下着雨的夜，太熟悉的街
所有的感觉，已没有那么热烈
下着雨的夜，心痛的感觉
刹那的视线……
不知你有没有听过这首满怀伤感缠绵悱恻的歌曲，这首男女生合唱、夹杂英文的歌曲叫《外滩18号》。当走在冬季夜幕下这样的街头：旧式的楼堂馆所，现代的华丽装修，狭长的铺着青石板的巷道；抬眼可见仿制上世纪30年代的街灯，散发着朦胧的橘红光亮，与迷幻的霓虹灯光、炫目的广告视频交幻的色彩交杂在一起；不同皮肤发色的人种擦身而过；耳边幽幽地传来玛田音响流出的这曲缠绵的《外滩18号》。你是否会涌起别样的风情？魅力、性感、时尚、摩登、艺术，让人迷醉。这正是宁波的老外滩，历史与现代、外埠与内地文化碰撞混合，情感忧郁迷离的真实写照。
宁波老外滩，地处宁波三江口北岸，是目前国内仅存的几个具有百年历史的外滩之一。鸦片战争失败后，宁波被迫按《南京条约》辟为五口通商口岸之一，于1844年1月1日正式开埠；在江北岸的外马路一带建立起“外国人居留地”，即“租界”，史称“外滩”，其开埠历史比上海外滩还要早20年。旗昌、太古、三井等洋商企业接踵而至，在宁波经营糖业、轮船、保险等业务。1862年，美商旗昌轮船公司开辟沪甬航线后，老外滩相继办起了13家轮船公司，甬江沿岸出现了大小不等的一个个船码头。从这时开始，平均水深6.25米、江面平均宽度为290米、水流又较为稳定、适宜3000至5000吨级轮船出入的外滩，逐渐取代从唐宋开始的三江口南岸江厦街、姚江南岸、和义路一带石码头，成为宁波港的重心；宁波港也从一个古代的港口走向了近代的港口。而也在同时，宁波商帮就创购买外国轮船为我所用的先例，与洋商公司展开竞争。不久宁波港由开埠初期以英美法日等外国商船为主，逐步演变为宁波商船为主，其中著名的有虞氏宁兴公司的“宁兴”轮和宁波招商局所属的“江亚”轮和“江静”轮，吨位都不比英国太古洋行的小。这些船带着众多的宁波人到上海滩十里洋场发展，进而上海成为甬商聚集之区。
百年前的外滩，甬江边的外马路，那是宁波唯一的柏油路，宽阔而平坦。江边大小码头，每日里有大型轮船装载客货，一片拥挤繁忙。外马路左边的建筑，大部分是二层以上的洋楼，著名的有顶上设有钟楼的海关大厦，严氏山庄等；“大同旅社”“功德林素菜馆”“奇异香食品店”，以及“三北轮船公司”“招商局”等等，都开设在这条外马路旁，这里是鄞镇慈奉四县主要进出口枢纽和工商业云集的市场。往里，是与外马路平行的中马路，百货公司林立，有大小报关行，外侨设立的洋行，货物堆栈等等。再往西便是为住宅区的里马路，集中了小菜场、南北货、咸货店等；在马路尽头处，衔接通往镇海、慈溪、余姚、绍兴、杭州等县市的主要公路；三北藕丝糖、豆酥糖，余姚杨梅、奉化桃李，以及观海卫的各种海鲜，从这些公路运来宁波，然后装轮外销上海等地的市场。每日天刚晓白，轮船鸣笛靠岸，旅客们提箱挈篮，纷纷登岸；人声、叫卖声、各种车辆的铃声、喇叭音，喧哗迭起。傍晚潮水涨起，去上海的旅客，又纷纷提着大包小包，或走或坐黄包车来到，热闹非常。真是看不完的归程笑颜，观不尽的离别愁容。
外滩是古老的宁波从传统走向近代的助推器，推动宁波从内河文明走向海洋文明。江北岸被划为“外人居留地”后，一种完全不同于传统文化的西方文化以各种物质或精神的载体直接呈现在宁波人的面前。领风气之先的本地商人利用外滩码头获取国际市场信息，从事对外贸易活动，做起宁波最早的金融、保险一类的服务业，建起了和丰纱厂、通利源榨油厂、正大火柴厂之类的小型工厂。各家学堂所学的内容开始采用西方的体系，教授曲线学、微积代数、三角几何、外语等。有了近代的报刊，《中外新报》、《宁波日报》、《甬报》，传播着让人们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西学”和“新学”；甬城人开始知道民主、自由、平等观念，三权分立政治理念。有了医院、天主教堂及体育设施等公共建筑，城市开始有了新的面孔，宽敞的马路、整洁的街面、电灯，以及完全不同于传统小青瓦、灰砖墙（或粉墙）、木结构、硬山顶、石台基的洋房等。这里还有当时宁波青年最时髦的去处，位于新江桥堍头的基督教主办的青年会，这座两层的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内，有弹子房、桌球、溜冰、室内球场、阅览室、电影院、西餐馆等等游乐设施。
三江之水，潮起潮落；百年外滩，沧桑变迁。极一时之盛的外滩大约存在了80年，便悄然黯淡下来。遗留下来的码头已经破败，只能让人遥想当年“市舶殷集，廛肆众多”的繁荣景象。游走于街衢之中，只能从幸存下来的和德坊、朱氏洋宅和王宅等老房子，“宏昌源号”南货店、首任上海钱业同会会长严信厚的严氏山庄和巡捕房等保护文物建筑上，从巴洛克式雕花石库门、西式的建筑框架、青砖铺地、花玻璃窗里，寻找已逝的风华。
十年前，宁波市政府斥巨资，改造整治。现在沿着江岸的曲线，外国领事馆、天主教堂、银行、轮船码头等标志性建筑一字排开，中式的明墙黑瓦与欧式建筑交杂错落。遗弃的宁波轮船码头，已经改造成宁波美术馆，组织着引领世界艺术潮流的作品展。在白沙公园和主要步行广场等空旷地带，设置着废旧的抓斗、锚等雕塑景观，滨水岸线的改造成了较为开阔的步行空间，若是乘船夜游三江，回首望着灯火流彩的往日旧港，恍然回到了流溢着浓郁民国气息的港口。
在保留原有历史建筑和街区风貌的基础上，沉寂百年的老外滩又植入新都市文化，重新靓丽登场。外滩现已嬗变为一个特色街区，共有六大街区，融会所、展览中心、主题餐厅、小住宅和独立的富有个性的办公空间为一体，有“提拉米苏”“世纪五星”“星巴克”“左岸咖啡”“斗牛士牛排”等知名的具有文化特色的商户，经营宁波人曾经熟悉的海派的时尚生活方式。扬善路18号，一座门面由花岗石堆垒而成的会所酒吧，就叫“外滩18号”，其间演绎的音符与全球同步，室内装饰着纠结缠绵的铁艺，显现着个性与自由，张扬与艺术。这个名字让人想起上海外滩名噪中外的Bund18.
今夜没有雨，冬季的寒冷也似乎在干净和暖的灯光中隐去。正值退潮，坐在外滩公园的长凳上，闻到了从江面带来的沉沙微带咸腥的味道。三江夜色，流光溢彩，繁华景象，尽在眼前。不远处就是那座青砖为主、红砖为边、高耸挺拔、哥特式建筑风格的天主教堂，亮丽的景观灯把它衬托得如此静美。外滩公园草坪开阔，绿树亭亭玉立。百年前，这样的夜晚应该有多少的喧嚣繁闹：金发碧眼的洋人在教堂中虔诚地祷告；穿着裘皮大衣的贵妇人嬉笑着结伴而行；刚刚剪去长辫的车夫抽着旱烟袋，在街边昏黄的灯下等候着生意；报童手挽着一摞报纸，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叫卖；或长袍马褂或洋装礼帽的生意人来去匆匆；轮船码头，益昌南货店，状元楼前行人络绎不绝，街巷旖旎柔丽的舞曲，不时淹没在不远处传来的轮船汽笛声中……
从外滩公园往北走，过桃渡路，一片高墙灰瓦的世界便是老外滩仿古街区。这片街区一直延伸到宁波美术馆。外滩18号就在这些高低错落的房屋中间。宁静古老的宅院的临街门面，流泻出淡红的柔光，映衬着屋檐的棱角与精巧细致的雕花，抬眼望去便是蓝色静穆的天穹。一扇扇刷着如血红漆的木窗与刷着如夜黑漆的大木门，仿佛在向游客轻轻诉说着当年门里窗外的故事。迎宾的小姐穿着典雅的旗袍，乌黑浓密的秀发间插着艳丽的花朵，带着淡淡微笑，在玻璃门后迎候。
这个流淌着上世纪三四十年代的韵味老外滩，骨子里透出的是现代意味。
有一位诗人这么写道：
在美丽的夕阳中走出小区，
先去天一书店买了几本书，
然后去了向往已久的清幽古雅的老外滩。
这是个怀旧与时尚共存的地方，千年的水和城市、百年的滩和建筑，未来的时尚趋势尽在其中。
当你在古香古色的欧式建筑里，抿上一口E咖啡的调味，你是否感受到一种张爱玲式上海外滩的意境和风情，这种娴静、浪漫的环境足以让初识的恋人坠入爱河。“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个缠绵的地点，“爱的天平会倾斜”。今夜虽没有下雨，《外滩18号》听起来还是有一种别样怀旧与感伤的感觉。
外滩是用一壶慢火沏成的好茶，积淀了宁波所有的精华。
（文/杨易超、施高美、吴婉璐）
边走边读
“应文婵”（1912—1987），笔名映芝，集作家、诗人、学者、出版家于一身，余姚丈亭镇人。24岁与丈夫共同开设启明书局，为中国现代出版界屈指可数的女强人之一。1960年赴美。文字充满才华，作品集有诗集《闲吟集》，散文集《闲笔集》，短篇小说集《月未圆》、《巧遇》等。
“苏青”（1914—1982），宁波人。小说家、散文家、剧作家，海派女作家的代表人物，与张爱玲“珠联璧合”，红极一时。1933年考入国立中央大学（1949年更名为南京大学），1935年开始创作，代表作品有长篇小说《结婚十年》、《续结婚十年》、《歧途佳人》；并写作了大量散文小品，结集为《浣锦集》、《涛》、《饮食男女》、《逝水集》。1949年后留居上海，担任越剧团专职编剧，曾编写《江山遗恨》、《卖油郎》、《屈原》、《宝玉与黛玉》等剧目。
“萧珊”（1917—1972），原名陈蕴珍，鄞县人，巴金的夫人。1936年至上海，在巴金鼓励下，开始文学创作，发表处女作《在伤兵医院》。1944年5月，在贵阳与巴金结婚。建国后任《上海文学》、《收获》编辑，译著有普希金《别尔金小说集》等，“文革”中去世；巴金写作《怀念萧珊》以纪念，文章感人至深。1994年，《家书——巴金萧珊通信集》出版；1998年，萧珊和巴金的合集《探索人生》出版。现有《萧珊文存》传世。
“於梨华”1931年生于上海，原籍镇海。曾就读于镇海中学，1947年随家去台湾，就读台中女中。1953年赴美国，1956年获新闻硕士。1963年在台湾出版《梦回青河》，之后作品大量出产，短篇小说集《归》、《雪地上的星星》、《白驹集》、《新中国的女性》、《相见欢》等，长篇小说《又见棕榈、又见棕榈》、《傅家的儿女们》等。
“包柏漪”1938年生，宁波人，现居美国。丈夫洛德曾为美国驻华大使。写过不少小说，目的是让美国人了解中国的生活。最著名的小说为用英文写作的《春月》，叙述主人公翁春月，一个出生在苏州老式家庭的女子悲欢离合的一生，1984年出版时，在美国引起轰动，被称为“中国的《飘》”。
“亦舒”1946年生，原名倪亦舒，兄长就是香港作家倪匡。她也是宁波众多海外女作家中著名的一位，与兄长倪匡和大侠金庸，并称为“香港文坛三大奇迹”。曾任香港政府新闻处新闻官，也曾当过电视台编剧，后为专业作家，现定居加拿大。她的爱情小说数量之多可与兄长媲美，出名的有《独身女人》、《在那遥远的地方》、《无缘》等，与琼瑶的小说有所不同，语言风格泼辣、尖刻、逼真，善于将平凡的字眼变成奇句，网上有大量从她的著作里摘录的经典语录。
“毛尖”宁波人，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外语系学士、中文系硕士，香港科技大学博士，现任教于华东师范大学对外汉语系。著有《非常罪非常美——毛尖电影笔记》、《慢慢微笑——毛尖自选集》、《当世界向右的时候》，译有《上海摩登》（李欧梵著）等。文章多见于《信报》、《文汇报》、《联合早报》与《万象》、《上海文学》、《书城》、《亚洲周刊》等。自言：18岁离开宁波到上海，在香港过了30岁生日，梦的形状是宁波，情节是上海，细节里有香港的人和事。
“荣荣”1964年生，余姚人，原名褚佩荣，著名作家、诗人。毕业于浙江师范大学化学系，做过教师、公务员，现《文学港》杂志社供职，宁波作协主席。曾获第五届华人青年诗人奖，因长诗《仅有爱情是不够的》获“新世纪全国十佳女诗人”称号。诗集《像我的亲人》获第二届中国女性文学奖；诗集《看见》获第四届鲁迅文学奖。组诗有《红扣子及其他》、《黑咖啡》、《告诉我自己和你》，诗集还有《风中的花束》、《闲夜无眠》、《流行传唱》，另有童话集等。她是一位勤奋的作家：关注底层生活、富有诗人的敏感与哲人的敏锐。
“卫慧”1973年生，1995年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被称为“晚生代”、“新新人类”女作家。已出版《像卫慧那样疯狂》、《水中的处女》、《欲望手枪》、《上海宝贝》、《我的禅》等书，部分作品登上日、英、意、德、法、美及西班牙、阿根廷、爱尔兰、香港、新加坡的各类畅销榜前十。现居纽约与上海，专职写作。
“安妮宝贝”1974年生，宁波城区人，本名励婕。从1998年开始在网络上写作和发表作品，以《告别薇安》成名于江湖，是2000年国内风头最健的网络文学作者。曾做过金融、编辑、广告，现供职出版社编辑。作品集有散文及短篇小说集《八月未央》，长篇小说《彼岸花》，长篇小说《二三事》，随笔集《素年锦时》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