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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雪裹四明山

上帝创造了世界,他觉得这个美丽的世界需要有人来欣赏,于是他创造了人。

因为人的欣赏,世界变得格外动人。

我们欣赏这个世界,喜爱走向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在我们的视界中,世界因为我们的欣赏、我们的理解而充满意义。

一路探幽,一路吟唱。我们沿着水路走进四明山,风景与人文欣欣然奔入眼帘;我们面朝大海,心情因感受春暖而花开。

从旅游区块来讲,有四明山休闲度假区、溪口人文山水旅游区、宁海森林温泉度假区、杭州湾滨海休闲旅游区、东方大港现代游乐区、象山港滨海旅游度假区、黄金海岸旅游带、海岛风情游览区等。

带着脚印的视界,别样美丽。

四明山,又名句余山,位于余姚、鄞州与奉化三县市交界之地。南与天台山相连,平均海拔600到900米不等,为甬江、曹娥江、奉化江三江之源。四明山中部有大俞山,其峰顶有一巨岩谓“四窗岩”,日月星光可透过四个石窗照射到洞内,四明山因其故得名。四明山光深秀倩丽,自古即为名胜,唐时多有诗人登临,如李白、刘长卿、陆龟蒙、孟郊、皮日休等留下诗篇无数,有唐诗之路之称。曾为全国十九个革命根据地之一,也是中国南方七大游击区之一,在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贡献卓著,故红色古迹众多。在余姚梁弄镇、鄞州樟村等地,均开辟有纪念地。其中梁弄有“四明山烈士陵园”、横坎头村的“浙东区党委旧址”,四明山有6944旧址等。我们由余姚到梁弄,由梁弄经羊额岭到大岚,由大岚柿林古村到四明山镇梨州村,由梨州村到四明山森林公园,夜宿公园度假村。

那一日是腊月二十六,正是雪后第三天。阳光明媚,山路上青松挺立,满树冰凌,晶莹夺目;绿竹挂雪,山涧边的几棵,因为负雪过重,深深弯下,横跨于沟壑之中。高山藏绿,穹宇只剩一片莹白。盘山柏油马路上,刚好有前车轧出的两个车道,露出两道黑色,极为醒目。我们轻踩油门,小心谨慎慢慢上爬,直到888米(旁边有木牌标示)高处的一个路边平台。平台之上,视野开阔,远可望到四明湖,如一明玉嵌于大地。俯瞰群峰如玉龙翻舞,苍苍茫茫,梯田整饬,如天生台阶。平台之下便是羊额岭。羊额岭,顾名思义,山岭如羊额陡峭,有山间古道,石阶盘旋曲折,几处下临深渊,石级峭立,颇为惊险。有几位山民挑着担从羊额岭古道上来,坐在平台边的石头上歇脚,满头雾气,一边喘息,一边埋怨山路险滑。

羊额岭左前,有一茂盛山林,谓道士山,即白水冲所在地。东汉时上虞县令刘纲,偕夫人樊云翘,在此地修道成仙;传说刘、樊二人是在大岚山顶,白日升仙。刘纲先上皂荚树而上天,夫人则平坐云气,冉冉飞举。我们所站之处,山水灵秀,境界空灵,莫非就是刘纲夫妇升仙之处?

继续驱车前行。到大岚镇后,山路变得平坦而舒展,感觉不是在高山之上,而是在丘陵中穿行。雪还是很厚,前行还得小心,但已经方便多了。我们直到丹山赤水景区。景区停车场已经三三两两横着几辆车,我们之前已经有游客到达了。停车场在半山肩上,往下走便是柿林古村。

柿林村因有柿林绕村而得名,又曾因人才辈出称作“仕林”,也因两岭对峙称为“峙岭”。在明朝初年建村,开山始祖为沈氏第44世十五公,称太隆公。沈氏太祖为周文王第十子冉季,因封于沈,故后代以沈为姓氏。村中有祠堂,被祭祀的祖先画像中包括《梦溪笔谈》的作者沈括。古村依山而建,西高东低、错落有致。民房建筑均为浙东典型的山居二层楼阁,外墙山石裸露,深赭黑色。从上往下看,黑瓦戴雪,白雪山石互相映衬,格外古朴幽雅,一派山村情调。村中家家有院墙,或高或矮,或长或短,随意堆砌,墙上青葱盆往往而是。几棵挂雪的大树,横柯伸出墙来,偶尔飘下几片散落的雪花。有村民路过,指着村口一片高绰的树林,告诉我们:“那是一片古树林,矮的那棵是白桃花树,有叶子的那棵是松树,另外有五棵是古香榧树,都上千年了,要几个人才能合抱。”又指着村前小广场上那棵虬枝繁多的高树说,“这棵是柿子树,三百多年了,每年能结一千多斤的柿子。”我们自然想起古村最有特色的节日,柿子节,每年晚秋,村庄内外,山坡上下,红柿吊挂枝头,如悬挂着千千万万的小红灯笼。那个时节,这个村前广场应该聚集多少慕名而来游赏秋光的游客。

据说,这里是电影《曙光》、《山花》和电视片《百家姓》(沈姓)以及热播剧《国家干部》的外景拍摄地。今天看满树冰花的古树下的古村,确实如诗如画。村中的石阶打扫得干干净净,湿润但已不滑脚。家家户户贴红门联,挂玉米棒,煤球炉烧得火红。不少人家门口围桌坐满了人,晒着太阳打牌,嗑瓜子,老年人悠悠地坐在避风的檐下养神,或者几个凑在一起闲聊。村里处处是农家饭店,主人们已经在热火朝天地淘洗、蒸烧,屋前屋后的小天井里一片热气。到中午的时候,应该有不少的游客来到。村中有一古泉,泉水清澈纯净,此时竟有些暖意,我们用井边搪瓷杯喝了点,甘洌异常。村里有人到这里担水,信有“一村一姓一家人,一口古井饮一村”之说。从村庄往下走,还有沈氏宗祠、赤水桥、冷龙潭、双鹿轩、四明道观等景观,因山雪厚实,不能一一走到,我们就走到赤水桥止。丹山赤水,传说为仙人因冷龙潭恶龙作乱,故屠之。山岩因血染而为丹山,山溪因血浸而为赤水。红色的山壁之上,“丹山赤水”仍清晰可辨,传此四字为宋徽宗亲题的瘦金体。此处被道家尊为第九洞天。

在赤水畔山亭中憩坐片刻,寒冷侵骨。我们原道回停车场。再驱车前行去梨洲村。路过四窗岩景区,积雪太厚,不能下。大约一小时行程到梨洲。一路上万籁俱寂,不见人影,只有远处山雾时聚时散,可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最让人惊愕的是雾凇奇景。四明山的雾凇与东北的雾凇不同,万千树木、树叶、杂藤、草茎都裹在冰中,正如黄宗羲《过云木冰记》所描写的“小草珠圆,长条玉洁。珑松插于幽篁,缨络缠于萝阙,琤琮俯仰,金奏名搏,虽一叶一茎之微,亦莫不冰缠而雾结”。阳光金明如线,从高大的山树中穿射下来,晶莹剔透,银光散射,晃如置身仙苑之中。车上有人读李白的《游四明山》一诗,“四明三千里,朝起赤城霞。日出红光散,光辉照雪崖”,还有贾岛的《宿姚合宅寄张司业籍》:“闲宵因集会,柱史话先生。身爱无一事,心期往四明。松枝影摇动,石磐响寒清。谁伴南斋宿,月高霜满城。”细细比照品味,仙踪道履遍布山野的四明山,此时的冰雪世界,虽不见万千翠影,却更多了一层仙境琼瑶台的绝世之美!

到梨洲已是中午。梨洲村,黄梨洲宗羲曾结义抗清居于此地,以故命名。山镇寂静。我们找了一家农家乐吃饭。老板非常热情,先是拿出家里用柴火烘烤的番薯枣子让我们暖暖胃,浓香山乡风味扑鼻而来,感觉不同寻常的甘甜香糯。不久便烧出几个特色菜来,有山笋炖猪肉、干菜溪鱼、沁香的不知名的野菜,还有白切的土鸡。大家都觉得菜做的特地道,尤其是笋干,鲜嫩美味叫绝,老板娘说这笋干叫鳗笋,长在仰天湖畔。而这鳗笋也有来历,传说当年明军师刘伯温在仰天湖埋藏18块金砖,随手用马刀斩断路边竹枝,插在湖边作记号。谁料不知是刘伯温圣手有灵,还是土地神异,这竹枝竟然活了,并繁衍成一大片。由于插地时,大头朝上,尖头向下,所以这竹子长的与众不同:竹枝往下长,竹鞭也是往下长的。

吃过午饭,继续西行。路过镇东桥,有一小巧玲珑四合院,有标牌谓黄宗羲讲学处。到四明山森林公园。公园的园工告诉我们,现在去深秀谷与鹁鸪岩正好,再晚些山路要结冰,早上路滑也不好走。为看上传名已久的水帘洞冰瀑布,我们欣然背包上路。

山路幽深静默,寂寂石阶,银光闪烁。两边高树密集,有时竟不见阳光。树多为柳杉、金钱松,峭立奇伟。路过深秀谷,湖狭长深邃,绿如翡翠,银色包裹,更是幽绝。石级蜿蜒,过溪或坎,则有木桥相接。树叶皆结冰挂,或成雾凇奇景,时有山风,簌簌有声,雪花不时翻落到身上,世界一片宁静,脚步踏雪的声音清脆明丽。大约走了四十分钟,下一陡坡,骤然转身之时,忽觉山谷洞开,明光灿烂;左边断崖上有一穹空大洞,洞前赫然一巨大的冰挂,形如古代展开的竹编书籍,直垂到离地面一米左右,与下面结着厚冰的深潭相呼应。冰挂呈莹白色,如萤石般温润,承受阳光,却无刺眼的强光。我们直到洞前,见冰挂实是上厚下薄,应是有流水不断下渗结冰之故。其下端则有无数冰柱,如倒挂的钟乳石,手抚之,光滑冰寒,手击之,铿然有声,又怕冰挂跌落下来,摔成万千美玉,不敢重击。从洞中透过冰挂望西下之日,光华之美,犹如圣境。这就是传奇的鹁鸪岩水帘洞冰瀑。鹁鸪岩,陡如刀削,上多杂树,每日天晚之时,多有鹁鸪汇集树上栖息,故得名。此处为嵊县、上虞、余姚、鄞县四县交界,人烟罕至。在革命斗争时期,中共四明工委刘清杨、陈布衣等领导同志为保卫中共四明工委机关,考虑到机关电台,靠手摇马达声音轰响,容易暴露目标,在这里搭建公馆,收听、收录新华社电讯,通过红色电波,传播喜讯,鼓舞斗志。山涧对岸有亭,正对水帘洞。站在亭中,可得鹁鸪岩壮观全景。我忽然想起,清军入关后,在全国推行剃发令,然而最终保留明代发式的,四海之大仅有黄宗羲、顾炎武两人,气节之高,世所难及。此间风景高远,黄宗羲结寨四明山抗清时,有没有到过此地呢?

不过下午二时,太阳就落下山头而去,山涧顿觉寒气倍生,我们于是返程。晚上吃住均在四明山森林公园。吃有野味,野猪肉、麂狼肉等,有农家名菜十种。在公园庭院中散步良久,夜色清明,星光烁烁,山林俨然如天上广寒宫,海中珊瑚岛。

第二天起来,等太阳出来,又去药材园,民俗风情园、仰天湖等景区游玩。识得不少树木,如楠木、摇钱树、青钱柳、紫穗槐等。下午原路下山。

四明山另有茶培村、三十六湾村(属奉化)、商量岗(属奉化)等景色颇佳处,山民们多以种红枫等景观树为业,深秋时一片绚烂,适合观赏秋景。四明山上亦多樱树,余姚梨洲镇、鄞州章水镇杖锡村每年举办樱花节,吸引不少寻春之人。

记唐诗人刘长卿《游四窗》表达下山时所感的诗句:“我来游其间,寄傲巾半幅。白云本无心,悠然伴幽独。对此脱尘鞅,顿忘荣与辱。长笑天地宽,仙风吹佩玉。”

边走边读

“《过云木冰记》”这是黄宗羲的一篇奇特的游记,记四明山过云之地的木冰奇景。笔墨奇峭雄浑、纵横恣肆,揉细腻的工笔与磅礴的气势于一体,满纸生寒,夺人心魄。

“《四明山志》”是黄宗羲所著唯一的一部方志体著述,也是现存有关四明山的唯一一部专志。读这本志可以追踪黄宗羲的生活足迹,可以了解黄宗羲治学为世的务实作风。

“《贺监纪略》”清代闻性善所著,共四卷,收入《四库全书》之中。如果对贺知章的生平著述感兴趣,这本书较全面地展现狂客博学多闻的超然神韵。晋朝元虚桦有《丹山图》,丹山即指四明山,贺知章曾为图作释,释文中多记录四明山神仙奇事,《贺监纪略》详细收录此事。

“《全唐诗》”收录了与四明山相关的19首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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