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的,天气骤然的转凉是段华没有预料到的,本还想着今日在去砍些柴禾屯着过冬。一夜之间,这么快就变成了冬天,大冷天的也没有什么急需,干脆取了一些柴禾,点了火盆,呆在屋内烤火。
想到柳叶屋内也冷,刘春也在里面呆了一夜,顺便的,段华又重新弄了一个火盆端去,敲了门:“屋里冷,我弄了火盆,你们拿进去烤着,取取暖。”
听见敲门声,柳叶前去开门,段华已经回屋,没有看见人影,脚下只有一个还在烧着的火盆。她把火盆抬进了屋内,屋内也有了一些温热,不再是冷冰冰的。刘春得了风寒,发热不止,柳叶也暂且没辙,跑去了段华屋内。
段华本打算再睡一个回笼觉,柳叶也没敲门,直接闯进来说道:“姐姐,姐姐她好像是着了凉,她的头很烫,像是在发热。”
还没有完全睡下的段华一惊,很快的一个纵身就下了床,随便拎起一件衣服裹着,和柳叶一起去了隔壁屋。见到刘春还睡着,段华直接坐到了床边,用手摸了她的额头,果真是烫手。脸色也渐渐有些惨白,身上还不断冒着虚汗,的确是受了风寒的征兆。
现在外面又是大冷天的,家里也没准备药材,去县城寻医路程也要好几天,肯定是来不及的。他不假思索后对柳叶道:“你会生火烧水吗?”
柳叶答道:“会的。”
段华起身,拿了墙角的一个箩筐说道:“你先烧点热水,帮我照顾一下她,我去山上采点药,一会儿回来。”
紫竹林外的山头上生长着不多的草药,段华虽是书读的不多,好在从小和自己的老父亲上山采过药,也知道少许的药材长相和用理。他快步去厨房,拿了一把镰刀,背着箩筐出了院子,走入紫竹林深处,往山头上去了。
留下来的柳叶去厨房烧了水,找了一条白布,洗净。抬着热水走进屋内,白布沾了少许热水,拧干,轻轻擦拭着刘春的额头和颈部。她的身子在发抖,手是冰凉的,额头是越来越烫。
显然现在的她早已不是沉睡,而是陷入了发热后的昏迷。段华上山采药需要时间,现在这情况危机。柳叶见事不妙,没人看,她也昏迷不醒。索性就偷偷的念了咒语,施展法术,将自己的一些‘能’注到了刘春体内。这些能虽然不能治好她的病,但可以给她足够的力量来撑住身体,也好继续抵抗疾病的侵蚀。
身子本来就有些虚弱,风寒之症来的实在凶猛,柳叶已经能看见她的魂魄若隐若现仿佛要脱离躯壳的影子,知道她快不行了。柳叶不想她死,想让她好好活着,多次不断向刘春的体内输送‘能’进去。
对于一个凡夫俗子来说,这些‘能’是很难全部吸收的,大部分都被排斥出来,消散在了虚空之中。柳叶的强行施法对她的体力消耗极大,她再一次感觉到了饿,一种来自身体的饥饿。要想填饱这种饥饿,唯有吸魂嗜血,面对现成的大活人,她是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过了不知多久,段华终于从外面回来。因为上山药材不多,只采回了桔梗和白芷,二者是治疗风寒的。他进院后,扔下镰刀,把药材简单清洗,找了一个土罐子,把药放进去,加水煮制。
满头虚汗,体力不支的柳叶已经尽力了,她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体内的邪物更是没有完全溶解,因此法力自然弱一些。段华熬好了药,用小碗盛了一碗,抬到了屋内。见柳叶也是浑身出汗无力的样子,以为也得了风寒,便说道:“汤药还有,你也去盛一碗喝下。”
刘春的魂魄已没有显现,总算是安安分分的老实呆在了她的躯体内,一时也无大碍,喝了药也应该是有些好转,柳叶也就放心了。她摇了摇头,细声说道:“我没事,就是力气小,方才抬水时累的。”
话说完,柳叶想先出去一趟,段华冷不丁的说道:“外面冷,我屋内有件厚衣服,你拿了先穿上。”
柳叶出了屋,一个人走到院子的一个犄角旮旯处,低头蹲下。因消耗太多,四肢瘫软,身体很饿,她必须要尽快找一些能吃的东西补补身子。她暂时不管出去见段华,眼珠子在发烫,已经变成了红色。要是贸然走出去,很可能会吓到他们,甚至还不被当作妖怪把自己轰出去。
这地方不是很大,也不富足,至少也是个落脚的地方。他们夫妻不嫌弃自己已是万幸,所以柳叶早就有了不舍得离开的打算,在怎么不济,至少也要过了冬天再说。冷虽不能要她的命,但她真的很怕冷,寒冷就像是一个恶魔,随时随地都不让她能有一丝安身。
段华喂完药,回厨房放碗,药罐子剩下的药还在,一点不少。他回屋前顺便瞄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大衣还在,柳叶并没有去拿,人也没见着,也不知到去了那里。喂药时,看自己夫人也有了点起色,就暂且站在门外叫了一声:“丫头?”
没人回应,想着可能是没听见,外面天冷,应该不会跑远,段华回了屋里,继续照顾这夫人刘春。柳叶听见了他的呼唤,一时没敢答应。过了一会儿,她决定还是出去看看,找一些吃的,不然实在是饿极了。
院外被竹林环绕着,竹林很深,林子里也没有什么动静,估计附近没有什么活物。她调头去了一旁的河边,望着流淌着的冰冷河水,里面好像有鱼。鱼虽然不大,也算是活物,能吃。伸出冻的通红的一只手,对着鱼儿,手中一道红色的气息飘过。鱼儿的魂魄被她吸了下去,鱼儿顿时翻了白肚皮,成了一条死鱼,漂在水面上。
这一连的吸走了五六条鱼的魂魄,鱼距离岸边也近,她捡了一根长树枝把鱼都扒到了岸边。鱼的脑子很小,几乎就像是没有,她用双手强行从鱼鳃处掰。张嘴就一口一口喝着新鲜的鱼血。鱼血的腥味儿很大,味道很差,也只是为了给自己补补身子。
一不小心,衣服上也沾染了几点鱼的鲜血,还很明显。柳叶看了衣服,想用水洗,搓揉之后依旧还在。这几滴血要是被看到,肯定是不好的。看着眼前的死鱼,她一个机灵,弄了一些水泼在身上,选了两个条还没有被她掰开的死鱼带了回去。
已是午时,段华去厨房热了昨夜剩下的饭菜,回头被冷不啃声的柳叶吓了一跳。他见柳叶手里拿着几条肥美的鱼,身上还有几点红色的东西沾着,衣服有一点点湿:“大冷天的,你去河边着做什么鱼呀?弄得像只花猫似的。”
一个调皮的微笑展现在了柳叶的脸上,细声说道:“我看姐姐病了,需要补补身子,所以去河里抓鱼了。”
“咱家暂时也不缺吃的,你呀就好好留在这里,没事就好好照顾一下姐姐就好了,去河里捞鱼,多危险啊,万一你掉下去咋办?”说着,段华接过了柳叶手中的几条鱼,看鱼也是刚刚才死的。小丫头一大早到现在也还没吃东西,段华就先把饭菜端出来说道:“你先吃着,我处理好了鱼再来吃。”
他舀了水,重新清洗了鱼身,用菜刀刮下鱼鳞,挖出鱼鳃,剁了鱼头,从鱼肚子处下刀,轻车熟路的快速理了一番。
这次的不小心,若不是手里有鱼,差点就被看出异常,柳叶显得有些心虚。傍晚,刘春的额头也不是很烫了,只是还在睡着,没有醒来。夜晚黑,又点不起油灯,照顾起来着实有些困难。
段华打算一个人照顾刘春,看柳叶不过还是个孩子,这事本来也不是她的,就让她先去自己屋子里打发一晚。柳叶并不想离开,不是她不放心,是怕刘春的魂魄再次离身。白天烧得厉害,险些就要了她的命,柳叶现在能力虽然不强,但束缚主刘春的魂魄,防止魂魄离体,这点还是可以的。
看段华一再坚持下,柳叶是不能多说什么的,出于关心,夜晚接着火盆的微光,多陪了一会儿。即便在隔壁屋,柳叶也没睡着,困乏之意还没多少。她能感知到身边的一些事物,就比如魂魄之类的。隔壁的刘春姐魂魄很安定,段华的魂魄则充满了杀气,该是因为打猎造成的,双手沾满了动物的血腥,就和自己一样。
气温不断转凉,柳叶裹着他的厚衣服,还有被褥,整个人都陷在里面埋着睡着了。段华一宿没睡,时不时的回去厨房弄些干净水来,搓揉毛巾,给刘春额头上降温。见柳叶卷缩成的样子,也是冷了,家里也没有什么厚实的被褥,他和刘春是大人,还耐得住寒,小丫头肯定是不行的。他往返厨房时,顺手带了柴禾,静悄悄的走到屋内,往床边的火盆里加了柴禾,挪近一些,也不至于冷了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