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我,她说她会花一辈子的时间来破坏我的幸福!哥,我该怎麽办?﹂
﹃她这样跟你说的吗?﹄
﹁当然,她亲口说的!那锋利的话语与眼神,让我现在想起来都还会不寒而栗。﹂
﹃我知道了,你先别哭,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妹妹一心只沈溺在别人对不起她的想法,却忘了自己曾造过更大的罪孽。
她一向被爸爸宠惯了,爸爸凡事都会帮她打点好,因此她遇事时习惯将过错推给别人,却忘了反省自己。而且这件事也该怪爸爸,当初他为了不让雪梅的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所以刻意告诉她两造皆有疏失才会酿成大祸,偏偏雪梅也信以为真,才会造成她现在对这件事这般理直气壮的态度。
话说回来,江承灏很难想像当初那个娇弱如风中小花的女人,会突然变成淬毒的曼陀罗。那晚的车祸一定带给她很大的打击,他想帮助她,不是为了妹妹,而是为了她这个人。
江承灏观察着司沛恩一天的生活,从一大清早,在她住处外开始。
再次看见她时,他惊讶於她的转变。
本来的灵秀之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冶艳的面容与装扮,柔直的长发已烫成大波浪;清秀的面容已化上精致的妆;入时合身的套装,不再遮掩住原本的好身材,而是将它彻底展现出来。
尽管有这麽多的外在转变,但仍掩饰不住她内在的本质,是以她整个人融合了纯真与冶艳。如此矛盾的特质,竟能协调地综合为一体,怪不得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夺走妹妹的未婚夫。任何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只怕都抵挡不住这样的绝色吧!
他不由得轻叹一声,莫名的、不知所以的。
江承灏一路跟着她进保险公司,佯装成欲投保的客户,在会客室的一角,心不在焉地听着保险员口沫横飞的介绍,并且敷衍地翻着广告DM,然後远远地、偷偷地观察着司沛恩工作时的模样。
他发现她很少笑。
喔,应该说,她几乎是不笑的。
她也很少说话,除非是工作上必要的接触,或是必须接的电话,不然她几乎都不开口。
她像一个把自己关入玻璃屋的精美娃娃,封闭起自己,徒具华丽的面容,却不具生命。
医生的专业告诉他,她的心灵正处於极大的危机,她用丝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包裹成茧,一步步地让自己走向毁灭。
她一定睡得很不好,从她紧锁的眉头,与不时用手按摩太阳穴的模样可以知道。
为免在公司坐太久,让人起疑心,江承灏起身告辞後,便在她的公司外头等她下班。
六点时间一到,司沛恩准时从公司出来,她没有搭车,只是走着,步伐并不急促,可见并没有一个特定的目的地。
她晃呀晃地,晃进了一间酒吧。
江承灏抬起手,看着腕上的表,时针走向七点。
才七点,她的夜还很长,不是吗?可她居然这麽早就用酒来麻痹自己,甚至连饭都可以不吃。
江承灏不由得感到生气,她怎麽可以这样糟蹋自己?
在酒吧一角,他的角度刚好可以从司沛恩的背面去观察她的一举一动,而司沛恩看不见他。
司沛恩并不跟人交谈,也不理会任何人的搭讪,只是喝着酒。
除了叫第一杯酒时说了句﹁威士忌,加冰﹂之外,她没再开过口,续杯时,也只是用手指轻弹杯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转眼间已经晚上十二点了。江承灏喝着手中的酒,这是今晚的第五杯,司沛恩每续一杯酒,他也跟进,如此他才能清楚地计算出她一个晚上喝了多少杯。
夜,刚结束,抑或才降临?
司沛恩站起身来结帐,往外走,也不拦计程车,一个人踽踽独行在深夜的台北街头,纤弱的背影,显得孤单且落寞。
她一路走回住处,花了一个小时。凌晨一点,她开启住处的灯,一直到天空泛起鱼肚白为止,她的灯都未曾熄灭过。
再一次,江承灏深深地叹息。如果他的治疗能让她的灵魂获得救赎,那就算倾尽所有的力量,他也愿意。
只是,她愿意敞开心房吗?尤其是面对仇人的亲人……不,他不认为她在得知他的身分後还会接受他的帮助,看来,他只有掩藏自己的身分了。
幸好那晚的她沈浸於惊吓与哀伤中,并未正眼瞧过他,所以应当不至於认出他来。
他将以一个纯然的医生之姿,进入她的生命,帮助她走出伤痛,这是他现下唯一能做的。
﹁小姐。﹂江承灏由背面轻拍司沛恩的肩头。
司沛恩全身一颤,迅即拉开三尺远的距离,眼神防备地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
﹁你别紧张,我没恶意的。我只是想跟你说,你的东西掉了。﹂江承灏扬一扬手中的公文袋。﹁喏,就是这个。﹂
司沛恩见状,耳根不由得一阵红热。公司要她送的公文,她一闪神便弄掉了,而何时从手边消失的,她却一点儿知觉也无。
伸手接过公文袋,她轻道一声:﹁谢谢。刚刚……抱歉。﹂
对方并不以为意,仍兀自爽朗地笑着。﹁没关系,你的反应很正常。﹂
司沛恩保持着客气而疏离的微笑,就着刺眼的阳光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他好高,而且给人一种熟悉的、温暖的感觉,彷佛他的笑容可以穿透身体,直达人的心底。
尽管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予人一种很温暖的感觉,并不像一般陌生人般,会让司沛恩产生排斥感,但早已不习惯跟陌生人打交道的她,仍是横开一道距离,下一步就要转身离开。
看出她离去的意图,江承灏急急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