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幽暗的房间里,高迫岚冷冷地看着陆贤承,在她咄咄逼人的眼神下,自内而外散发着的一股压迫。
“非说不可?”
“快说!”
虽已知晓对方不是刺客,但是他不怀疑这女子的冷血毒辣。未卜先知归结于破案系统,但这个不可能摆在明面上说。这是古代,说了谁相信呢?
“我该怎么糊弄她呢?”陆贤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心头有些惴惴不安。
高迫岚不会说自己头上隐隐作痛,她见陆贤承不言语,随时准备将怒气发泄到对手身上,脸色冷漠的一声呵斥:“说不出来吗,哼,那你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一股子泼辣劲儿!
“慢着。”
陆贤承挤着眉头,苦着脸:“高女侠,我们萍水相逢,彼此不熟悉,造成了今晚的误会,有些小细节就不要在意了。你信不信,我只能随口一说,不小心猜中了而已。”
“你说我信不信?”
一旁的高迫岚马上面露不耐,她握着佩剑的玉手隐隐加重了力气,好像随时都有拔剑的冲动。
这是急性子碰上慢性子的较量。自从和这个冷艳美人相遇后,陆贤承好像时刻都在死亡的边沿疯狂试探。以前对他百依百顺的女人,他见多了,美若天仙的母夜叉倒是第一次见。
“怎么就开不起玩笑呢,她有装晕的闲情,却没有与我胡侃的雅致,这女的不好玩。”
陆贤承在心里暗暗说道,他的眼光四处溜达,最后落在地上的瓷枕上,可惜太远够不到,不然他不介意再找机会狠狠地敲这女子一次。
算了,实力悬殊,他就不冒险得罪这个母夜叉了,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ok,我知道你心里好多疑惑,我一个个跟你解释。第一个问题,我为什么死而复活。”
“……”
高迫岚静静地看着他,相比于陆贤承如何死而复活,她好奇心更重的是,ok是什么鬼?
“刺客欲置我于死地,我打不过他,我只好祭出瞒天过海之计,让他以为我死了。我很幸运,死里逃生,逃过这一劫。”
“你的意思是……装死?”
“是瞒天过海之计。”
“雕虫小技如何能摆不上明面,你一个贪生怕死之徒,竟也可以当县令,可笑!”高迫岚很是不屑,明显不齿于他的行为。
“你刚刚不是一样在装死吗,高女侠?”
“我那是……”被陆贤承一通硬怼,高迫岚有一种满腹怒气无处可发的感觉!
“反正,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装死便是不该,我平生最瞧不起你这种男人。”高迫岚的脸色不太好,看着面前的高迫岚。
“女人可以,男人不可以,好个双标。”
陆贤承摇了摇头,心想不管哪个年代,果然都不能和女人讲道理。
“妇人之言,鼠目寸光。我一个文弱书生,你指望我拿着一本三十六计去跟他硬拼?”
陆贤承冷笑道:“那我干脆像你养父一样,真正被刺客干掉,然后等着别人给我沉冤昭雪,这才是正道?”
“你说什么?”
“年纪不大,耳朵还不好使?”
“你找死?”高迫岚的眼瞳里飘过一丝狠辣,阴森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有话好好说,都是文明人,不要这么野蛮,君子动口不动手。”陆贤承难免有些紧张,这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陆贤承的一番话虽尖锐,相当于在高迫岚的伤口上撒盐,但好在话糙理不糙,大难临头,唯有先保住性命,才能东山再起,报仇雪恨。
高迫岚还是想把这个可恶的男人碎尸万段,总算忍住了,将凶手早日捉拿归案最要紧,“你有没有见到刺客的正脸?”
“没有,当时他蒙着面,是男是女我都不清楚。刚刚我针对你,想把你打晕,就是因为一开始,我误以为刺客去而复返了。”
“你把我当刺客了?真有你的,你……简直就是一个糊涂蛋,糊涂官。”
“话不能这么说,你瞧瞧现在这都什么时辰了,试问,有谁大晚上吃饱了撑的,跑来灵堂瞎胡闹。”陆贤承暗含责怪。
“父亲出事之时,我人在岩州,我得知后,便马不停蹄的赶来同安县,到达已是午夜……”高迫岚说话间已经哽咽了,眼眶含泪。
“好啦好啦,节哀顺变,人生不能复生。我也是看见你的俏脸,不……正脸,掐指一算,为你算上了一卦,才得知你的身份,所以这都是误会呀!”
“你会算命?”高迫岚一脸不信。
“我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和阎王照过面,上天怜我,赋予我能通鬼神的力量,所以我能掐会算,会算命很奇怪吗?”陆贤承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你若真有此种力量,就该把它用在实处,为民请命,做一个在世包公,而不应该盯着我看,挖掘我一个小女子的隐私。”高迫岚肃然道,眼神里有几分责怪和气愤。
“该是如此,在下失礼了!”陆贤承嘴上说不好意思,心里却暗笑,这古代的女人未免也太好骗了。
一说牛鬼蛇神,她就信了!不过,不得不说,这俏姑娘三观很正。
“这个刺客,和杀害我父亲的凶手,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个奸贼是谁,他为何杀我父亲?你何时将他捉拿归案?”高迫岚言归正传。
“你慢点说……话要慢慢说,问题要一个一个问,你这么像机关枪似的问问题,让我怎么回答?”陆贤承摇头道。
高迫岚露出了欲杀人的眼光,“机关枪是什么?你又讽刺我?你找死!”
又?
高迫岚的记性真好,这种女人太记仇了。
“……”
陆贤承翻了翻白眼,懒得解释,反正解释了她也不懂,干脆闭口不言。
“我父亲死的蹊跷,你既然没死,作为县令,你理应查案,逃避不得,此案你从何入手?”
“我暂时还无头绪。”
“昏官,你连查案都不会吗?”
“没查过,你会?”陆贤承实话实说,上大学时,他又不是警察学院的,确实没破案过,哪来的经验。
“瞧你相貌堂堂,却居然是个酒囊饭袋,竟然要我一个小女子教你查案?”
“……”
“你怎么不说话?”
“若你会破案,不如你教教我?我听听你的高见,据说你父亲生前断案如神,料想有其父必有其女,女子也能顶半边天,不如你给分析分析?”陆贤承反讽道。
“你想听我分析?”高迫岚竟听不出讽刺,她略意外的看着陆贤承,女子也能顶半边天,在男尊女卑的社会,居然有男人这般尊重女性的想法。
“看我做什么,我很好看?”
“不好看。”
“不诚实。这个案子,你怎么看?”
“你到任才一天,此地人生地不熟,自然无仇家。我父亲亦是如此,他是出了名的清官,爱民如子,深受百姓爱戴,百姓爱他还来不及,怎会害他?”
“呵呵。”
陆贤承嘴角一斜,“你不愧是你父亲的……算了,你继续说。”他生生的把“养女”两个字吞了回去。
高迫岚道:“这个刺客神不知鬼不觉的,连续对同安县的两任县令下毒手,肆无忌惮,来去自如,似乎对县衙无比熟悉,我觉得只要沿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就能查到凶手。”
“你的意思是……”
“依我看,刺客就是县衙内的人!”
“不可能。”陆贤承摇摇头,思路很清晰,很新颖,但是错了,他马上否决掉了。
“你觉得我说的不对?”高迫岚不服气。
“我初来乍到,确定此地并无仇家。可你父亲不同,他作为前任县令,在此地就任多年,当县令,审冤案,判冤案,擒拿贼子,拯救了多少人,就得罪了多少人,他无仇家,我可不信!”
陆贤承这话一提醒,高迫岚若有所思,好像被这话触动了某段回忆。不久,她说道:“我想起一件事。我父亲生前正在查办一件棘手的案子,那是十天前的事情,我刚好来探望他,他刚好提到此事。”
“什么案子?”
“近期,采花大盗连续作案,同安县有数名民女失踪,下落不明。”
“有这样的事?”
“对,此贼作恶多端,无比狡猾。父亲曾设下陷阱,布下天罗地网,淫贼中计,蒙面现身,在捕快们围捕下受了伤,本可以就此将他捉拿归案……”
“然后如何?”
“唉,奈何棋差一招,最后关键时刻,此贼竟有几名同伙跳出来相助,伤了捕快,被他们逃脱。所以,要说有深仇大恨,对我父恨之入骨者,莫过于此淫贼了!”
“采花大盗……”一说起采花大盗的事情,陆贤承的脑海中也猛地回忆起了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发生于他前来同安县赴任的路上,那时候,这具身体还属于原来的陆贤承。
事情发生在一天前。
“陆贤承”主仆三人各自骑着马,历经几天的长途跋涉,终于到达同安县辖区。
经过一片密林时,三人停留休息,忽然隐约听到附近有动静。
三人寻觅而去。
追踪至附近的山谷里,溪水潺潺,河流对面的草地上,光天化日之下,竟有一男一女准备露天……
“这……”
三人都看呆了,藏在灌木丛后,纷纷瞪眼睛,一时间看得面红耳赤。
“陆贤承”是个迂腐的儒生,尴尬的捂着自己的眼睛心道,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孔圣人曰,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啊!”他本想就此抽身退去。
可是,他假正经,忍不住不看,再瞧手下的两个仆人,他们更是看的津津有味。
“不要啊……”
那女子有几分姿色,在男人粗暴拉扯衣裳下,她情绪激动,大喊大叫,又开始了凄厉的呼喊,不知道的人,一时还搞不清她是欲迎还拒,还是欲拒还迎。
“你叫吧,哈哈哈……”男人却不管不顾,好像自信附近绝无人来人往。
于是,他肆无忌惮。
“咦不对。”陆贤承再仔细一瞧,男人居然蒙着面,有蒙着面欲行苟且之事的?
女人在挣扎。
男人兴奋地发狂大笑!
“陆贤承”再迂腐,也忽然反应过来了,事情并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