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柒珠师太见面,有谈过什么吗?”
“我带着朱大婶,就问她秀姑的事情,她依然说未见其人。”
陆贤承捂着额头,简直对她无语,苦笑道:“大姐,你见过哪个窃贼偷了钱,会主动承认的?你问这个根本就是在做无用功。”
“你为什么叫我大姐,你年纪比我小?”
“我……”
陆贤承气极反笑,真败给她了!
陆贤承只是被她气得飙出来一句口头禅,这个时候追究谁比谁年纪大的问题,有病吗?
叫你大姐不乐意,那不如叫你小姐?
不过,古代的小姐和后世不一样,叫小姐倒是可以的。
唉,陆贤承被高迫岚气得快精神错乱了。
因为有事商量,四个人,三匹马,一直都是人牵着马步行,走着走着,视野中不见了莲花池,众人走进了竹林。
这时候,一直沉默不语不敢打扰官老爷办案的朱大婶,忽然大叫一声:“杨老汉!”她的喊叫,顿时将正在出神思索的陆贤承吓了一跳。
原来,前方的竹林里,缓缓驶来了一辆牛车,牛车上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羊胡子老汉。
羊胡子老汉驾着牛车,他看见了朱大婶,连忙停车,从牛车上跳下来和朱大婶一阵寒暄,看来这两人是相识的老熟人。
羊胡子老汉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陆贤承看出他心里装着事,但一个庄稼老板的心事,陆贤承没时间关心。
羊胡子老板和朱大婶还在寒暄,但前者明显表现得不耐烦,就看见朱大婶在那里吧啦吧啦,一个人唠叨不停。
“不会是老相好吧?”
“你以为是人人都像你?见人都是老相好!”
高迫岚怼了陆贤承一句。
“呵呵,这是我的梦想。”
“无耻!”
他们不好将朱大婶一人留下,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杨老汉和朱大婶讲着讲着,也不知朱大婶说了啥,杨老汉猛然一惊,转头惊讶望着陆贤承。
陆贤承也看过去,心想:“你瞅啥!”
那边交谈声传来。
“他们是官府的人?妹子,你没骗我吧?”
“老哥,瞧你说的,好端端的,我骗你干嘛,多大点事情,这值得我说谎吗!”
“太好了!”
“嘿,老哥,你干嘛去?”
他们谈的这两句话,声音极大,陆贤承等人都听见了!
接着,杨老汉抛下朱大婶,忽然迈开腿向陆贤承奔来。
“他想干嘛?”
陆顺眉头一跳,还以为杨老汉有不轨企图,他急忙上前一步,挡在陆贤承的面前,严阵以待:“站住!不然我对你不客气!”
“我……我只是……”
杨老汉一见陆顺这架势,有些慌乱,停了脚步,张嘴欲解释,庄稼人看起来浑身不自在。
“没事!”
陆贤承拍了拍陆顺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大惊小怪,欣赏他的忠心护主,对他表示精神上的嘉奖。
“大叔,你找我有事?”
“你真是官府的人?”
杨老汉做梦都想不到官府的人这么平易近人。
“千真万确,如假包换,我是同安县的新任县令陆贤承。”
“大……大人啊!我早上遇见怪事了,快把我吓死了,这件事太吓人,太离谱,我……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老汉不知经历了什么,他似乎心有余悸。
“什么怪事?”
陆贤承不以为意,因为他的心不在这儿,所以,一时间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
“大人,我是梁山镇的本分人,大家喊我杨老汉。因为我常年信佛,莲花庵的师太们又信得过我,所以历年来,我一直帮她们从镇上采购粮食蔬菜,风雨无阻,每天凌晨,天还没亮,在山门开启前,把东西运送到庵里。”
杨老汉道:“就在今天早上,天还没亮,我如往常一样,顺利把采购的东西运送到莲花庵。那时候,山门还没开,我在石阶下等着,一眼望去,模模糊糊看见山门上的三道门,其中的正门上,好像挂着什么东西,我好奇,所以上去看,然后我看见……我看见……”
陆贤承被吊起了胃口,眯起了眼睛:“你看见什么了?”
高迫岚也被勾起了好奇,瞧过来。
“我看见……”
杨老汉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左右旁观,发现这里就他们几个人,他才放心。
他的脑袋靠过来,几乎快附在陆贤承的耳边,显得小心翼翼,用小小的声音说道:“我看见门上挂着两颗人头?”
“什么?”陆贤承大惊。
杨老汉此话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近乎石破天惊,将一向波澜不惊、没当回事儿的陆贤承,突然惊得瞪大了眼睛。
陆贤承肃然问道:“此事当真?”
“大人,老汉自小就是本分人,而且我常年信佛,菩萨教导我,切勿妄言,不可胡说,我对菩萨发誓,此事千真万确。”
“又发誓?”
陆贤承撇撇嘴,他最讨厌别人在自己面前发誓了,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又蹊跷又惊悚,杨老汉不像在说假话,他也不敢说谎。
可是,陆贤承马上发现不对。
杨老汉明明就有一点说谎了,和他方才所言,明显就对不上号。
“杨老汉,胆子挺肥啊,胆敢欺骗本官。”
“大人,我哪敢蒙骗您,您是启明星下凡,明察秋毫,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骗您呀!”
“如果你的话为真,那你明明早上已经为莲花庵送过一批粮食,可你现在车上装的什么?”
“粮食啊!”
“哪有一天为莲花庵采购两次粮食的道理?你早上明明没去送货,是不是编出一堆子虚乌有的事情来,蒙骗本官,你瞧本官好说话就可放肆吗。”
“冤枉啊!”
杨老汉吓得浑身一颤,几乎要跪下。
他颤抖着声音道:“大人,您冤枉老汉了。我自小就胆小,早上看见那惊悚的一刻,吓得我魂飞魄散,我本想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
“继续说。”
“大人。当时我就把一车粮食拉走,当做我没来过。于是,我拉着货物,回了趟家,然后再出门,折返回来。大人啊,我车上的货物就是早上的那批东西。”
“嚯,原来如此。胆小怕事到这个份上了。老汉,我问你,如果今日不遇见我,你是不是真的打算把此事生生闷在肚子里了?”
“这个……”
杨老汉憨憨一笑,更像苦笑,他挠挠头,不可置否。
他笑得比哭的还难看,绝了!
陆贤承和杨老汉谈话时,他提前使了眼色,让陆顺把朱大婶带到远处去了。
只有高迫岚在身边,人头之事,她从始至终听了个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陆贤承有问题想问高迫岚,虽然他知道问了,基本上也是多此一问,不会有结果,但他还是不死心。
“你们到达莲花庵的时候,看见山门上还挂着有人头吗?”
“你觉得呢?”
“有还是没有?”
“没有。”
高迫岚不耐,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唉,果然。
陆贤承顿时陷入了沉思,莲花庵越来越多古怪了!
他理了理思路,和朱大婶、杨老汉确认各自事情发生的时间脉络。
杨老汉所见之事,最早发生。
他运送粮食蔬菜到莲花庵,在山门口上演黎明惊魂,惊见两颗人头,让他吓破胆。
那时候,是寅时,也就是凌晨三点至五点,莲花庵的山门未开。
黎明时分,朱大婶和秀姑刚出门,步行前往莲花庵上香,到达时,是卯时(五点至七点),欲离开时,乃辰时(七点至九点)。
然后就在庵内,少女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只留大婶一人回家。
偏偏秀姑还是采花大盗看中的“猎物”,早不丢晚不丢,又偏偏是陆贤承正找她时,欲引出采花大盗的关头丢了。
他们骑马到达莲花庵时,乃巳时,九点多,人头不见了,而且山门已紧闭,不待香客。
终于,陆贤承见到了美貌动人的庵主,柒珠师太。
她为何一听有官府的人,就脸色微变?
她一个出家人即使不理俗世,看见官府之人,也用不着慌乱害怕,难道她做贼心虚?
反正,这莲花庵,处处透着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