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殷不是很喜欢顺安市，虽然他已经在这乏善可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三线沿海小城市靠着乏善可陈的工作过了不少乏善可陈的日子，但他仍然喜欢不起来，毕竟他在这里失去了父母，也没有遇到过什么多美好时光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不离开，仅仅只是因为也没有理由离开罢了。
被逮到警察局里已经过去了一周，林殷发现公司的人好像对自己的态度在微妙地越来越好。明明每天半夜的清醒依旧，害得自己总是无精打采，干活也时不时出个错，但是老板却没像前一个月那样骂他，反倒是宽容了不少。
这让林殷的同事对他的态度越发奇怪，似乎是开始怀疑林殷跟老板有了些什么不可告人的联系。也让他越发怀疑晚上见到的那俩警察恐怕并不简单。
那两个警察为了监视林殷，为了找出线索，恐怕是特意给他老板打了声招呼。
但是每晚仍然有人失去生命，那两个警察恐怕还没有什么进展，要是他们真的威胁到了那个连环杀人狂，没道理仍然不断有人死去。
林殷下班回到家，瘫在沙发上，看着桌前谬给的名片，陷入了沉思。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工作，哪怕是为了自己的睡眠质量，哪怕是为了……正义？
林殷被自己的想法恶心了半天，终究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
还是熟悉的审讯室，还是熟悉的灯光，还是熟悉的谬。
“你好像挺喜欢这个审讯室的嗷？”林殷看着眼前皮笑肉不笑的谬，干笑两声，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你掌握了这么重要的线索，上一次却一句话都没提？”
“嘿……这不是害怕你们不信嘛。”林殷搓了搓手，接着嘀咕，“或者你们信了然后拿我去解剖研究呢？”
“你就不怕我等事情解决，然后再把你解剖了？”谬笑得越发阴森。
“……嘿嘿……”
谬收起笑容，叹了一口气:“我也不说什么‘为什么不早说’这种话了，你应该自己也有想过，才会来跟我说这些。那你知道你对我说了之后的后果吗？”
“加入一个隐秘的政府部门？”林殷挠头，“专门调查这种事，还能吃公家饭？”
“想得倒美，你这种情况最大的可能是被收容，成为被人研究的项目，嗯，确实也会吃到公家饭就是了。”
“嘿嘿……意思是现在不会了对吧。”
“对，只要你帮我们搞定这次案件，你就算是外围成员，公家饭是暂时吃不到的，不过至少可能给你个吃公家饭的机会。”
“真是有够都市奇幻的……”林殷翘起腿，摊手，悄悄嘟囔，“可惜你们不给我钱。”
“知足吧你，没把你解剖算好的了。”谬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也没管林殷，自顾自往外走，“现在，跟我走。”
林殷连忙起身:“去哪？”
“去找派，那天喊我出去那个人。”
“pai？哪个pai？找他干嘛？等等，他是男的女的？”
“就是圆周率那个派咯，他呀，曾经可是倾国倾城的大美女呢。”
“曾经……”
林殷翻了个白眼，没有注意到谬的眼里突然闪过的一丝阴影。
半个小时后，一个警察局附近的小区房内。
“我再确认一遍，你每晚都能感到有人死去，你被带来那晚你也是因此出的门，你上车之前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尸体，上了车发动之后却碾到了尸体，对不对？”
林殷点了点头，看着问话的帅哥，觉得自己恐怕永远也接受不了他的声音还有这张脸的组合。
派看了一眼谬:“信息足够了。”
谬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点了头。
谬带着林殷走出小区，一个在前面走，一个在后面跟。
“既然你已经是外围成员了，那我就需要告诉你一些常识，首先，你要知道的是，我们大部分是普通人。”
“普通人？”
“对，普通人，没有修炼，没有斗气，没有毁天灭地，我们就是一帮知道的多一些，锻炼得健壮一些，个别借助项目活的稍微久一些的普通人罢了。”
谬看了一眼略显失望的林殷，勾起嘴角:“很失望？”
“其实，还好。”
“少装，你都快要写脸上了。”
“那么明显吗？”林殷揉了揉脸，让自己认清现实，“那这种很明显的超自然事件一般是怎么处理的？”
“靠死人。”谬用一种异常平静的语气说，“每一个项目的发现与收容，每一次超自然事件的处理和收尾，靠的，大部分是像我和派那样的普通人们，一个个地牺牲，一点点地摸索。”
林殷听着谬那平静到近乎冷漠的语气，哆嗦了一下，说:“那我……”
“你这样的情况，是很稀有的，一般而言会被收容，编号，作为项目研究，或者，从外围成员做起，逐渐成为高层，只要不死就行。”
“有项目是人？”林殷虽然早就猜到了一点，但听到这样的消息难免还是有点惊慌，害怕自己哪天就被抓去解剖了。
“对，高层就有一位二级人员，同时也是项目326号，项目代号辟尘。”
“他能做到什么？”林殷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僭越，“不能说就算了。”
“他身份确实不能说，但是能力还是能说的。”谬像是有点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他身上总是带有莫名其妙的微量静电，哪怕是湿润的雨季。”
林殷挠了挠头，说:“所以呢？”
“所以他经常会被自己电到，而且他家从来不需要吸尘器。”
怪不得叫辟尘，原来都是吸到自己身上了吗？林殷忍俊不禁地想着，觉得自己的能力还蛮好的，只是偶尔会让自己睡不着觉。
“像我和派这样子的一级人员，有且只有二十四个，没有姓名，每个人都用一个希腊字母来做代号。”谬一边说，一边用手指在空气中写了两个希腊字母，分别是μ和π，“每一个‘希腊字母’的死去，都意味着一个二级人员的上位。”
“然后你们都有超能力？”
“不，只有两三个人有，另外，有特异功能的人大多能力都不显著，而且很可能有随之而来的副作用，大部分人都宁愿自己没有超能力。像你的这种已经能算是强大的能力了。”谬点了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至少它的覆盖范围很大，而且并没有太强的副作用。”
“意思是还有小部分不是这样的？”
“对的盲生，你发现了华点，”谬充满恶意地回头，一口烟喷在林殷脸上，“有少部分人，我们称之为现实扭曲者，他们的能力具有一定程度的破坏力，而且收放自如。当然，要是不能收放自如他们也早死了。”
“越厉害的能力副作用也就越大？”林殷敢怒不敢言，自觉又发现了华点。
“对，而且绝对无法避免。”谬看着天上的圆月，吸掉了最后一口烟。
林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天空万里无云。
明天肯定晴空万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