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到吓人的空荡走廊,昏暗的灯光搭配着直射眼睛的刺眼台灯,还有一个混混姿态的家伙坐在对面……警匪片吗?
……被警车带到警察局之后已经过了很久。
一开始,林殷本来只是坐在有点起床气的警察叔叔的办公室,在对方怨气冲天的眼神下做着笔录,却忽然冒出来一个混混。只见那混混脸上挂着微笑,散漫地打开门进来,连拉带拽连赶带踹地就把林殷给拖进了审讯室,期间没对一开始的那位警察说一句话,而那警察居然也什么都没有问,只不过向惊恐地不断挣扎的林殷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那个眼神过于复杂,林殷完全没能搞懂他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猜那或许是怜悯?
混混在把林殷拖进审讯室之后,把他压上审讯用的椅子并给他铐上手铐,倒了杯水放到林殷面前,走到一边,态度散漫靠在墙上,脸上仍然是那淡定的微笑,默默地打量着林殷,等着他冷静下来。
整个过程里,杀猪般的惨嚎响彻整个警局,经久不息。
等到林殷逐渐停止挣扎,这混混模样的家伙摸出一包烟,对着林殷示意了一下,似乎突然客气起来:“介意吗?”
林殷刚要回答,就看到他已经熟练地点好,美美地抽了一口,还充满恶意地喷到了林殷的脸上。
……看来这货就是警匪片里的黑脸了。
这货面相虽然还算和蔼可亲,勉强说得上帅,却微妙地让人感觉不怎么靠谱,明明在影视作品里该是当白脸的料才对……莫非是人手不足?但刚刚那位警察也不像是白脸啊。
林殷胡思乱想着,拿起面前的杯子,自觉果然还是应该少看点小说电视,刚刚他还以为自己会跟小说里的路人那样因为牵涉到什么大人物而被灭口,惨叫的太丢人了。他抿了一口水,不冷不烫,温度正好。
虽然看上去不靠谱,但还是个蛮细心的人嘛。
混混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林殷。从林殷被拽进审讯室时的挣扎怒吼开始,到他逐渐平静,接过杯子,再到喝水,混混都一直用这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着他。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为什么这样盯着我……该不会他是个gay吧……现在的警察都这么凶残了?这样对待当事人不太好吧?准备屈打成招?等等好像不是打……
就林殷开始思考自己应该反抗还是顺从,自己要是拒绝会有怎样的遭遇,自己的贞操是否值得自己英勇就义等等一系列问题并越发绝望时,混混总算收回了他那微妙的目光,开口说道:“林殷,男性,职业精诚公司职员,住址莲花大街35号,顺安市本地人,毕业于京南大学,从业三年却从未晋升,父母离异,母亲不知去向,父亲病逝,背负大笔欠款,对吧。”
“对,是我。”林殷悄悄握紧水杯,想着自己怎么才能靠着这杯子保住自己贞操,“那个,我已经把我知道的事都说了,请问我可以走了吗?”
“恐怕不行,只要你解释不清楚你为什么半夜下楼开车,恐怕我们就不能放你回去。”混混双手交叉支在桌上,摆出碇司令的招牌姿势,当然要是他表情能别笑得那么猥琐就更好了,“你发现尸体的时机也太过巧合了点,让人很难相信仅仅只是巧合啊……”
“那我也没办法啊,确确实实就是这么巧我能怎么办。”
“别打断我说话,你有一份还算体面的工作,每天都需要七点钟准时打卡,但你却凌晨三点多下楼开车,今天不上班了?你要上哪去?”
“我……”
“你下楼时穿戴得那么整齐,显然不是因为临时有急事,而且监控上还看到你绕着车子走了一圈,你就没有发现自己车底有人?”
“那时……”
“你总不可能是半夜突然醒来然后突然想去兜风吧?还是说半夜上厕所发现没纸想去买纸?”
“……”
“只要你老实交代,我们并不会太为难你。”警察先生拿起一边的保温杯,喝了一口,“顺便一提,你可以叫我谬,不用太拘谨。”
……谬……是姓吗?感情黑脸白脸都是你来演吗,这大半夜把我抓来不拘谨才见鬼了好嘛,再说我真要老实交代你也不见得会信吧喂!
林殷挠了挠头,开始准备编点稍微合理一点的瞎话。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眉眼硬朗颇为帅气,一看就知道是男人的警官探头进来,对着谬招了招手,一开口,却是女人的嗓音,吓了林殷一跳,“谬,尸体出事了。”
谬先生眉毛一挑,一口把剩下的烟吸完,随手摁熄在木头桌子上,烫出一块难看的疤痕。他起身就要出去,又转过头,瞪了林殷一眼,林殷只觉莫名其妙,下意识地举了举双手,示意自己啥都不知道。
从头到尾,那位声音奇怪的帅哥都没做出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地盯着谬。
林殷目睹着两位警察离开,开始担心自己进了警察局的事情一暴露,恐怕真的工作不保。
谬走出审讯室,往墙边一靠,揉了揉因为困倦满是血丝的双眼,等着帅气警官开口。
“不出所料,尸体又消失了,就像是刑警队报告的前几次案子那样。”
“那要不然要我们俩来干嘛,你说是吧。现场怎么样?”谬摸了摸口袋,似乎是想拿烟,却终究没有拿出来。
“事发现场和验尸房都没留下任何痕迹,特殊人员也去查看过了,确实没留下任何痕迹。”帅气警官加重了第二个“任何”,语气却没有太大起伏。
“确认身份了吗?”
“只能确定是女性,脸已经被烧毁,头发也有明显烧焦的痕迹,身份没来得及确认,消失时血液头发之类的也都一起消失了。”
“基本可以确定存在超自然因素影响了……那些项目有没有动作?”
“没有,当前登记过的项目全都没出现任何异常。”
“包括666号?”
“对,009号也预言失败了。”
“呵,那个家伙从来就没有配合过。”谬冷笑一声,“它预言失败通常也就意味着它想搞事。”
“至少它从没有撒谎过。”
“你觉得怎么办?”
“放那家伙走,他可能会是线索。”
“那家伙恐怕也藏着些什么,他出门的时机太奇怪了。”谬的手又伸向口袋,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又抽手抱在胸前,抬头望向天花板,只觉灯光像是都在逐渐染上血色。“派,是你来使用的009号?”
被称为派的警官沉默良久,终于开口道:“对。”
谬苦笑了一声:“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了……”
派打断了他,语言里仍然没有情绪起伏:“我知道,但这次情况很奇怪,警察局仍然没有收到任何报案,我们需要线索。”
沉默。
“别再接触那支该死的笔了。”谬再次摸了摸口袋,再次忍耐住拿烟的冲动,“我们都很担心你。”
沉默。
良久,派转过身,走出了过道,看着他的背影,谬长叹一口气,总算掏出烟,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