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见我已经被吓到了，这才接着说道：“六十万，五年，我收十万中介费，剩下的五十万给你爹了。你也不用害怕，牢里有我们的人，不会有人欺负你的。我担保你坐满五年出来后，不仅能拿到一笔可观的酬劳，他们还会给你这个没有身份的人一个合法的身份。遇见老子，算你小子走运，记住了，别出岔子。”
我整个大脑已经处于空白状态，无法独立运转思考了。但是那个六十万的数字一直在我脑海里盘旋，它是一个天文数字，它对我有致命的吸引力。我在天堂寨生活了二十三年，都没见过钱长什么样。
我点头之后，飞哥带着我去见了我爹，他把余下的五十万都给了我爹，却不让我跟我爹多说话。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爹见到钱眼里就已经没了我。我爹跟他狱友被飞哥赶走了，飞哥带着我去了一个发廊。
飞哥指着发廊里浓妆艳抹的女人，豪爽的笑道：“小子，尽管玩吧，今天帐算在老子身上，要不你进去了，五年都要靠五姑娘了。”
对于顶罪，我只听说过，其实什么都不懂。在寨子里的生活，从来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现在有一条路，我不知道是不是死路，但是管他呢，走下去再说。
第二天很早，我就被飞哥送到公安局去自首，他一路上又是一通恐吓，叮嘱我，无论警察怎么问，咬死了就说人是我砍的，其余的一律不要多说。
我到公安局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刀，警察齐刷刷的盯着我看，不过我并不害怕警察，我在寨子里的时候就经常见到警察。他们带着食物、衣服以及药品书籍之类的，来寨子里捐赠。我有限的知识储备，都是靠着中国警察的捐赠。
世界就是这么可悲，恶人更容易让人敬畏，而善良的人反而让人肆无忌惮。
有一个警察让我丢掉手里的刀，我很听话的就丢掉了，他们让我跪下，我就跪了下来，然后他们就抓了我。
我按照他们的指令，双手抱着脑袋，我说：“我是来自首的，我砍了一个人，那个人叫犬哥。”
他们似乎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去，而是没收了那把刀，然后将我关进了看守所里。
我看着看守所里的房间，我甚至觉得这里的环境，比天堂寨要好得多，在这里住五年，也比我在天堂寨住五年舒服的多。
我第一次开始想象我的未来，我觉得我爹应该会给我留点钱，等我出去后就用这点钱，用他们给我的合法身份，做点小生意生活下去，这辈子都不要再回到天堂寨了。
我见识少，去过昆明以后，我就只有这么点念想。
我在看守所里待了不到三个小时，他们就开始审讯我了。
一开始他们问的都是一些很平常的问题，比如叫什么，住哪里，做什么工作的，多大年纪之类的，我有问必答，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
可是渐渐地，问题开始让我觉得疑惑，他们问我为什么要杀犬哥，杀人动机是什么。
这跟飞哥交代我的不一样，我一直在反复的强调，我只是砍人了，我没有杀人，但他们也在反复强调，我不是砍人而是杀人。
我自然知道这两者的区别，前者只需要坐牢，后者却会被判死刑。
如果让我用五年换六十万，我会答应，可是用我的命来换六十万，我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无论他们怎么强调，我都一口咬定我只是砍人了没有杀人。
然而审讯一直持续了好几个小时，他们反反复复就是那么几个问题。
杀人目的，杀人动机，杀人过程……
我很焦虑，他们越是逼问，我就越是焦虑，我不可抑制的开始大喊大叫甚至站起来使劲的敲打桌面，以证明我没有杀人。我以为我会被他们打，但是他们没有，只是默默的记录下我的一切言行举止。
审讯持续到深夜的时候，又来了一个警察。这个警察我认识，他是云南缉毒大队的队长李家山。他经常去天堂寨宣传禁毒知识，也经常带着捐赠物品送给天堂寨的村民。
他似乎也对我有点印象，他十分和善的跟我说：“我知道你是来顶罪的，但这件案子很严重，死者是一个重要人物，你必须如实交代真实情况，你要是选错了路，这一生就没了。”
我知道李家山是个好人，天堂寨的村民很爱戴他。可是我拿了钱，飞哥也威胁过我，我只能咬紧牙关，无论谁来问什么，都只说犬哥是我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