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丽宫乱作一团。
太子李愍中毒,虽不至丢了性命,也足以阖宫震荡。
郑勋得知之后,先将丽宫紧闭,只准进不准出,然后又叫崔贞伊将内官和宫女集合在一处,没等审问,忽然发现不见了云狐,忙问崔贞伊。
崔贞伊躬身垂首:“正想禀报给大将,那个姑娘,不见了。”
不见了?郑勋冷冷一笑,道:“给我搜,务必将她抓住!”
这时候不见了人,定是畏罪潜逃了,下令之后,又将被云狐打昏的宫女叫来问话,那宫女仔细讲了过程,郑勋气的咬牙切齿,早说此人危险,奈何殿下就是一意孤行,拎着剑带着人,只是遍寻丽宫也没能找到云狐,他确定云狐是逃了出去,于是又带人跑到正门处。
正门处是大兆朝廷派来的守卫,见他气势汹汹带着很多人欲冲出去,横枪拦住。
本着先礼后兵,郑勋解释:“有刺客,我要出去抓刺客。”
守卫不信:“我等在此守卫,并无发现可疑之人进入,何来刺客?皇上有旨不假,因你们殿下身体欠佳准许外出散心,可殿下既不在,你等做出作何?”
郑勋推开守卫的枪:“我说了,有刺客欲行刺殿下,而现在那刺客已经逃离,我要去捉刺客。”
守卫不甘示弱:“我也说了,我们在此并无发现有什么人外出,哪里有什么刺客逃离。”
郑勋自知说不清楚,待想硬闯,身侧的副将裴忠信忙道:“大将,不要节外生枝,不如将此事上奏给朝廷。”
郑勋忽然意识到什么,高丽内乱,李愍怕王位旁落,想赶紧回国,这个时候还真不能跟大兆的朝廷闹翻,忍下一口气,想想现在皇帝秦武龙体违和,由昭王秦穆监国,进宫还不如去昭王府,于是对守卫道:“我们可以不出去,但殿下中毒,凶犯逃脱,这事,总该禀报给昭王爷。”
守卫仍旧迟疑不决。
郑勋手按宝剑,尽量把火气压下去,道:“假如我们殿下有个闪失,你等吃罪不起。”
守卫撤了刀枪:“只许一人外出。”
郑勋转身对裴忠信道:“你去见昭王爷……”
细细低语,说的自然是高丽语。
裴忠信连声说‘是’,领命而出,去了昭王府。
昭王爷秦穆正同总管苏长礼说话,新娶的媳妇给火烧死,因是罪臣之女,朝廷不准发丧,一领席子,将灰烬中的两具尸首胡乱埋了。
虽是罪臣之女,总归是世子妃不是寻常的丫头,府中的喜气顿时消弭一空,换之以压抑的气氛。
秦穆倒是感觉卸下了心头的包袱,又有些不安,把心腹苏长礼叫到书房,关上门询问:“你可看清,那个死了的,真是云小姐?”
苏长礼向来行事稳重,道:“回王爷,小人瞧见两句尸首,仵作说一老一少,应该不会差的。”
秦穆神色凝重:“两具是两具,你看见是不是云小姐和她的乳母?”
苏长礼苦着脸:“哎呦喂我的王爷,人都烧成一团焦糊,哪里看得清样貌,王爷作何有此担心呢?不是世子妃还能是谁?”
秦谧睇了一眼:“你懂什么,好端端的为何突然走水?”
苏长礼思忖下,突然瞪大了眼睛:“王爷怀疑有人想以此救世子妃?”
秦穆正想喝口茶,咚的将茶杯搁在小几上:“合卺酒没吃,洞房没入,算什么世子妃!”
苏长礼吓得缩了缩脑袋,赔笑道:“小人失言,小人的意思,真有人想用这个法子救出云小姐?那这个人会是谁?也忒大胆了。”
秦穆重又端茶抿了口,凝神思考,他最不放心也最怀疑的,是儿子秦谧。
这时门外有家人禀报:“王爷,丽宫来人求见王爷。”
秦穆皱皱眉:“丽宫?”
预感是有大事,放下茶杯站起,苏长礼忙为他整理衣裳帽子,随后来到前头的厅堂。
方进去,裴忠信转身即拜:“见过昭王千岁。”
此人秦穆也认识,几次过来替李愍禀奏过事情,秦穆落座,问:“发生什么事?”
裴忠信便将李愍中毒,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秦穆愕然:“有人胆敢给殿下投毒!而今殿下如何了?”
裴忠信道:“谢王爷关心,殿下有惊无险,大将欲出宫捉拿凶犯,可守卫不准,是以来请王爷示下。”
秦穆问:“既然想出宫捉拿凶犯,便是有眉目了,到底是谁?”
裴忠信顿了顿。
秦穆观其颜色,似难以启齿,肃然道:“你且说来给本王听,到底是谁敢给殿下投毒,本王会协助你们缉拿凶犯。”
裴忠信看了眼苏长礼。
秦穆会意:“但说无妨。”
如此,裴忠信便知苏长礼是昭王爷心腹之人了,于是道:“我们大将怀疑那投毒的凶手,是云小姐。”
秦穆差点霍然而起,心里虽然充满怀疑,一旦听说云狐或许并无烧死,还是吃惊不已,故作不知问:“哪个云小姐?”
裴忠信垂头:“便是太医院院使云起的女儿。”
秦穆突然一拍桌子:“你休要胡言乱语,云小姐已在昨晚烧死,她又怎么会跑到丽宫给你们殿下投毒呢。”
裴忠信料到对方定然难以置信,按照郑勋交代的,道:“末将不敢乱讲,大将说那凶犯是藏在殿下的轿子里混入丽宫的,殿下本打算将她交还给王府,谁知却让她提前下手给殿下的药膳里下了毒,并且事发之后她竟然逃出了丽宫。”
秦穆心里感叹,若真是那个云小姐,小姑娘倒是不简单,能够活着逃出昭王府,还能混入丽宫,给高丽太子投毒,又能逃出丽宫,啧啧,比她父亲云起可是厉害多了,此女有手段有智谋有胆魄,若非是罪臣之女,倒是个不错的人选,待儿子登基为帝,此种人才能辅助儿子坐拥天下,可惜,实在可惜。
感慨完,思量这其中的事太过复杂,需要仔细询查,吩咐裴忠信:“此事本王知道了,不过说什么凶犯是云小姐纯属无稽之谈,云小姐已在昨晚烧死,你且回去,本王会派人捉拿凶犯,也会传太医给殿下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