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都第一博物馆”,黑暗中,雷厉感受到“魁拔感应”反馈的信号,那道突然从背后袭来的脉冲被雷厉一个闪身轻松躲过,脉冲穿过雷厉原来站的位置,击中了博物馆那厚重的铁门,发出一声低沉的巨响。
咚!
雷厉皱着眉,顺手抄起摆放在精致铁架上的一把“古董重剑”,甩向那个袭击者。
重剑在空中飞旋着,先是击碎了一个柜台,没有停息,飞向那道人影。
“乒!”
雷厉看到飞出去的重剑与袭击者仓惶拔出的细剑碰在了一起,细剑断了!而重剑剑刃击中了那个袭击者。
雷厉没有因一击得手而高兴,而是眉头一皱,“力量没掌控好!本来只是要做个干扰的,是‘死侍’的原因吗?”
“咚!”
惊骇的袭击者开启了脉门,胸前的纹耀在黑暗中闪烁——显然是第四个脉门引发了‘纹耀共鸣’!
“咦?树国妖侠纹耀,博物馆的保安还挺厉害的嘛。”凭借夜视的能力,雷厉早已看到这个袭击者身穿辉妖军队战衣,他应该是看到了雷厉之前打开铁门时的惊骇场景,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不过没想到这个偷偷摸摸的家伙竟然有四个脉门的实力。
一道气势从对面袭来,雷厉面色不变,打开四个圆形的脉门,挥手发出一道强劲的脉冲,这道脉冲声势浩大,穿过空气时激起一圈圈白色的涟漪,涟漪过处四周的玻璃被瞬间破碎。
轰!
尘土飞扬!
脉冲击中袭击者用四个脉门和纹耀构建的简单脉阵上,袭击者心中一震,被脉冲击中的胸腔内陷,身体不由自主地倒飞了出去,口中喷出一道鲜血,昏阙过去。
“咦?”
拿起两把长剑正准备冲过去剁人的雷厉有些疑惑,对方的脉阵虽然不强,但有纹耀的加持,不该一下就被打碎啊。
【嘿嘿…】
附在雷厉身上的死侍一笑,解释道:【有了我的加持,脉术的威力自然比你之前更强……】
“咚”
雷厉闻言,就地打开包括死侍脉门在内的八个脉门,细细体会了一下,发现脉力的增幅确实比原来大了一倍有余。
明白了此中道理的雷厉不住高兴,放下两把长剑,轻道一声:“不杀你了,算你走运!”
走到博物馆门口,雷厉才发现,刚才那人的脉冲声势很大,但威力不足,被脉冲击中的铁门上连一道痕迹都没有,恐怕身体状态并不好,以前受过伤什么的。
“谢都一号博物馆”虽然在谢都府旁边,可守卫的力量显然集中在城门附近,没有那么严密,连刚才在这里发生了一场短暂的战斗都没发现。
不过谢都毕竟离兽国最近,面对兽国贼寇的连年骚扰,军队长期集结在城门也无可厚非。
回到旅馆,雷厉上到二楼,正准备开始冥想,来淡化之前想杀人的恶念头,这时,他的门却被敲响了。
雷厉有点疑惑,放好印有灵山军标志的护腕就去开了门。
“咦?鼬神!哦不对,你叫…钟禄是吧?”
说着雷厉已经引着他进了房间。
“有什么事吗?”
钟禄一点不客气地坐到雷厉让给他的板凳上,雷厉发现,他换了一身衣服,不算太正式,但不是之前穿的工作服。
“很有趣,你玩的东西手里,白天的时候。”
雷厉被他毫无逻辑的话说愣了,过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白天的时候,你手里玩的东西,很有趣。”
雷厉笑笑,从房子里仅有的一张床上拿起了一个自制的魔方,是一个轻便的五阶魔方,造的时候花费了雷厉很长时间,从造轴到给方块上色,都费了不少心思,长期浸淫此道的雷厉已经可以还原。
钟禄看到这个魔方的时候,眼睛顿时亮了,他在板凳上如坐针毡,但就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内心的焦急。
雷厉见此状,没有一下子将魔方交给他,而是一边看着这个自称钟禄的狐人抓耳挠腮,一边有些恶趣味的慢慢讲解,“这叫魔方……”
令雷厉惊讶的是,钟禄竟然明白魔方是干什么的,他知道这个叫“魔方”的东西是用来还原的,而且还猜测“还原这个能让人变聪明。”
要知道,当初第一次接触魔方的桑桑费了老大劲才明白这些,而到现在,桑桑也只能还原三阶魔方罢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听着心底死侍偶尔冒出的【我也想试试……这什么意思……真复杂……好无聊】这些没有营养的自言自语,雷厉有些后悔给这家伙选的名字里有“死侍”了,这家伙,比起真的死侍恐怕也不逞多让。
只有钟禄还沉浸在魔方的世界里,很忘我地钻研着,没有想到深夜赖在别人房间里不走是很失礼的,雷厉猜出他的家庭状况:贫穷、封建、愚昧、甚至可以说独裁和扼杀人思想的父母、被战火包围的家庭环境、从来没上过学。
雷厉还看到钟禄手臂上因没有受到正规处理而留下的可怕疤痕——烧伤的、被利器划伤的都有,结合之前他穿的工作服,雷厉猜测这些都是他工作时受的伤。雷厉暗叹一声,默默地想,如果这个叫钟禄的少年再继续生活在原来的环境中,在工作时受伤而死恐怕是他唯一的命运了。
雷厉在与他不断对话的过程中渐渐发现,他之前毫无逻辑的说话方式有所改善,开始应和雷厉这等正常人的说话方式,最起码能按照“时间”、“地点”“事情”这种简单的顺序讲话,这让雷厉有种满足感,仿佛是他在不动声色的教化别人,引导别人。
雷厉看着钟禄摸索魔方,时间一长,他感到有些乏味,于是取出了行李中的深棕色的“尤克里里”(即夏威夷小吉他,是一种四弦夏威夷的拨弦乐器,发明于葡萄牙盛行于夏威夷,归属在吉他乐器一族。),随手弹了起来。
这把尤克里里也是雷厉在向雨村的五年里制作的,还有吉他,简单的钢琴和一些管类乐器。
其中那个最麻烦的三角钢琴花了雷厉两年的时间才堪堪打造出来,雷厉在首尾港托了人,走海上衣裳路,跨越沧澜之海,星移之海,柔海。有望在明年夏天到来前送到神圣风国。而雷厉随身带着的,只有一把尤克里里和一只口琴。
轻柔的曲声终于将钟禄从魔方的世界拉了回来,钟禄不知觉的将魔方放下,他这时候才感到,自己的双臂已经十分酸痛,他伸了个懒腰,长呼一口气,方才回想起现在已经是深夜。
钟禄看了眼坐在床上弹尤克里里的雷厉,并没有发问,他以为这只是一个普通的乐器,发问只会让人察觉到他的无知罢了。
钟禄听着尤克里里独特的声音,深深看了一会儿,仿佛要记下这东西的样子,以后去找一样。
钟禄听着轻柔的琴声,突然没由来的一阵烦躁,他忍不住向默默弹琴的雷厉问道:“你知道魁拔吗?”
琴声停了下来。
雷厉从他墨绿色的眼睛中看出了迷茫和一种莫大的恐惧,他斟酌了一下语气,笑道:“知道又怎样呢?不知道又怎样呢?难道魁拔一复活,别人就不能活吗?”
“魁拔降临的时候,世界都会陷入战争,你不怕战争吗?”
“是你们在兽国住的久了,对战争太过恐惧了。”
钟禄眼神一黯,“你的意思是,是我主观上认为战争很可怕,而实际却不是如此吗?”
看来他明白了雷厉讲给他的“主观”和“客观”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们全家都主观的认为魁拔与战争直接关联,并且主观的认为战争会给你们一家带来灾难。后者固然正确,但前者是你们的‘惯性思维’在作祟,并不能成为客观事实。”
“‘惯性思维’是什么?”
“这个你自己去想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什么是‘惯性’,惯性就是一种‘定向趋势’。”
“这……”钟禄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好了,回去吧,萍水相逢一场罢了,我要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了,如果有一天你能理解什么叫‘惯性思维’,或许就不会再害怕魁拔了。哦,对了,带上那个魔方吧,那是纯钨钢造的。”雷厉眨眨眼,有些暗示地说道。
钟禄走出房门才想起忘了问这人的名字。
……
钟禄一家人离开谢都后一直向南走,据他父亲说,他们要到永昼沙漠的地底生活一辈子,躲过魁拔和即将到来的灾难。
到马林拉都北边森林的时候,钟禄自己提出要捡些干草,他的父母没有怀疑,只是妹妹钟琪好像察觉到了什么,反常地提出要和哥哥同去。
钟琪用紫罗兰色的大眼睛盯着钟禄,在丛林的深处,有一只健壮的鸟马被栓在树上,阳光透过它的羽毛照在大地。
钟禄骑上了鸟马,留下钟琪呆呆地望着,向北边森林深处跑去,钟琪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仿佛一个思想的囚徒突然获得了自由。
她大叫着“带上我!”
她向前追去,却倒在初春的青草地上,她的眼神还在用力去捕捉那个将要消失在北边森林里的身影,仿佛她生命唯一的一道光将要逝去,她喉咙里发出若有若无的、令人心碎的呻吟:“带上我…求你……”
待到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她紫罗兰色眼中那道刚刚诞生的、智慧与启蒙的光缓缓消散,再次回到那灰蒙蒙的的呆滞。
直到一只伤痕累累但年轻的手将她提起……在眼前的光影一阵晃动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已经卧倒在那只鸟马宽厚的背上,眼睛透过鸟马厚厚的羽毛,在一阵阵轻快的颠簸中,她看到钟禄脸上恶作剧般的笑容——那是少年的笑。……
(高纯度钨钢在地界价值昂贵,是重金难求的珍贵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