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在豪华的船舱里吃早餐,小丫鬟露露递上一杯牛奶,道:“船上的伙计说明天早上便到上海了,到了上海我们在坐火车去北平。”
“北平也有火车吗?”安娜喝了一口牛奶,笑着问。
露露也笑:“自然是有的。”
“really?it's so surprised to me 。”安娜拽了一句洋文,一头秀发柔顺地披在肩头,耳上戴着红宝石耳钉,头上还有黑色发带,一双眼睛竟然带着带着一丝丝蓝色,这是安娜奶奶的基因。
“明天穿什么呢?”露露打开把手讲究的衣柜,拿出一件新式洋裙,黑色的蕾丝边高调地衔接在裙边上。
安娜想了想,觉得不太合适:“听说外祖母家颇有些传统,这一身黑貌似不太吉利,还是穿那身粉色的袄裙吧。”虽然她很喜欢那身黑色的蕾丝洋裙,但还是算了吧。
不过今天先穿黑色蕾丝裙吧。
安娜并不是只带着露露一个女仆来北平的,隔壁房间还住着十个保镖,颇为气派。
安娜是香港冷家的人,王老太太何其宠女儿?愿意把女儿王善远嫁,也不过是因为安娜父亲冷亦然是一个富贵人儿,且是个新式老爷,从不纳姨太太,连外头的女人看都不看一眼。
冷安娜对此番说法很是疑惑,难道这不是应该的吗?为什么外祖母会觉得很难得呢?她十六岁的年纪还没有见过香港华人圈以外的景象。
这次来北平外祖母家,也是母亲王善为了让这个如珠如宝的女儿懂点事,不要那么无知。
转眼就到了上海。
安娜前面五个保镖开路,后面两个保镖断后,很是稳妥。
不过惹得路人纷纷侧目,想要瞧瞧这是哪家的小姐?竟这番大场面?
走了几步,就瞧见一个管事模样的老太太走上前来,“是冷小姐吗?”
安娜停下脚步,下意识开口:“you know me ?”
管事婆子愣住了,露露连忙上前解围:“小姐习惯说洋文了,您别见怪。”
管事婆子也被安娜这排场吓住了,从没见过哪家小姐如此威风。
再仔细一瞧,看见一截莹白的小腿在粉色长裙下若隐若现,连忙把眼神收回来,心道:这香港来的小姐都如此伤风败俗吗?
好在管事婆子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只是笑笑,也不敢把心中所想说出来。
安娜也并不知道这婆子所想,微笑着开口:“谢谢您来接我。”
婆子受宠若惊,赶忙牵上一辆马车,请这位香港来的冷小姐上马车。
露露惊讶地看着马车,道:“上海都是坐马车吗?”在香港的马车都是威风凛凛的皮毛油亮的马,可这马?一番老态。
“难不成坐汽车吗?那可是稀罕物什,便是老太太也是没有做过的。”婆子回道。
安娜制止住露露发散的思维,看着马车的车板有点高,便准备爬上去。
“呀!小姐!您千金之躯怎么能做这种事呢?板凳呢?快把板凳拿来!”婆子连连呼唤跟在她身后的小厮。
得知小厮竟然忘了带板凳,婆子直接一耳光扇了过去,小厮脸顿时青肿起来,还连连道歉:“小姐,小的错了,小的错了……”
听到这话,婆子又是一巴掌,“是小姐的错吗?是你的错!不知好歹的小畜生!”
安娜不适地皱眉,连忙阻止,“stop!别这样!这是违法的!”
“法?什么是法?小姐啊,您可别唬我!”婆子仿佛是为了立功,显示自己的权威,打得更用力了,小厮直接吐起了血来。
露露也深感不适,让小姐赶快上车,自己留下来善后。
“算了算了。”露露拦住婆子的动作,婆子这才停下来,谄媚道:“不愧是香港来的,看您的俊模样。”
“您快些走吧。”露露道,转身递给保镖五块大洋让他给那挨打的小厮送去。
安娜瞧见那小厮低眉顺眼地瘸着脚远去,哀哀地叹了口气:“真可怜,奶奶最看不得这种了。”
“民国就是这样,小姐会习惯的。”露露一边往马车凳铺上雪白的毛绒大衣,一边说。
唉,会习惯吗?安娜看着马车外灰蒙蒙的楼房,路边沿街乞讨的乞丐,黄包车前黑瘦的车夫。
哀哀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