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尝看,这里头的莲子仁呀可是哀家这慈宁宫自产的,比外面的要清甜多啦!”太后拈起一块梅朵形的酥皮糕笑道,那语气果真亲切得像对待自家人一般。
受宠若惊的鄂硕又忙不迭起身,带女儿一同拜道:“多谢太后赏赐!”
“都说了不用拘礼,再如此,哀家可要恼了啊!”
鄂硕惭愧地赔笑应着,心中却欢快备至,欣然品尝起这御赐的美食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女儿可是味同嚼蜡,不得已掰下一角,又一点一点捏碎了放进口中,眼圈一阵阵发红发潮,一颗心早已不知飘向何方。
皇太后与鄂硕就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谈笑着,曲兰蒙着虚伪的热忱不时迎合几句,只有云儿一直不苟言笑,似听非听。
见时机酝酿得差不多了,太后忽然转变了话题,夸赞起云儿来,“你瞧瞧你瞧瞧,如今像云儿这般娴静乖巧,温文尔雅的姑娘可是不多见了呦,哀家观察她半天了,连吃东西都这么慢条斯理的,真是让人越看就越喜欢,曲兰,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呀?”
“太后所言极是,云格格可是天生的粉雕玉琢,哪里像我就靠些脂粉首饰撑场面呢!”尽管脸上堆满了笑,但怀中几根狠命绞扯帕子的葱指却将熊熊妒火暴露无疑。
“别说是你,”机敏的太后顺势一握侄女激动的手,轻点了点,“就是哀家那三个丫头怕是也得被她给比下去呢!”
姑侄俩一对眼色,会意而笑。
听闻如此谬赞,鄂硕心中顿感警觉,参不出其中玄机,只得小心赔罪道:“蒙皇太后不弃,小女怎敢和郡主及三位公主相提并论!惭愧,实在惭愧!”
“哎,好便是好,鄂硕,你也别妄自菲薄,倒是这么一个难得的可人儿不知许了人家没有?”
鄂硕一喜,似乎猜着了太后的用意,急忙大声禀明:“回太后,此事理应由太后做主,奴才不敢私下决定。”
太后一边满意地点头,一边又解释着,“纵使哀家做主也要你女儿自己满意才算美事一桩,不然还不得埋怨我老太婆一辈子呀!”
“太后圣明!”鄂硕激动地一拱手,更加认定了自己的猜测。
“云儿。”
太后一唤,心不在焉的云儿才猛然抽回了神,忙应着:“是,太后。”
“如今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哀家想把你指给蒙古科尔沁部的卓礼克图王做王妃,你可愿意呀?”
尽管早已心知肚明,有所准备,可听得太后当众一问,云儿脑中还是滚雷般乍响,花容僵持,深提着一口气含在嘴里。
看看曲兰,阴沉的目光咄咄逼人,再看看父亲,眼中竟充盈着极度的惊喜与热切的期盼,云儿的心顺间坠入无底寒潭。
她将视线最后停留在皇太后脸上,慢吐出那一口气,两字一顿道:“云儿…愿意。”
“当真愿意?!可不准有半点的勉强!”没料到云儿会应得这样痛快,太后不可思议地眨了两下眼,倾起身子确认着,她当然不能让侄子的婚事有任何差池。
云儿咽了一下,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是的,太后,云儿愿意,没有半点勉强。”
众人望着云儿眼中超乎寻常的坚决,终于深信了,花厅里顿时响起开怀的笑声。而云儿只感到一阵虚弱,整个人也化成了灰烬,在喧哗的余韵中纷飞湮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