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儿,额娘走了以后这封信你一定要看,把它收好。”明真从怀里拈出一纸信封交于女儿。
“走?!”东慧骤然慌张起来,“额娘要走去哪里?是一个人去吗,怎么不带我一起吗?!”红肿的双眼急急地在母亲脸上找寻着答案。
明真把女儿冰凉的小手拢在掌中握了又握,暖了又暖,锁紧凄然的纤眉,忍痛道:“额娘要去找你的阿玛了。”
“不要……不要,不要啊!”东慧不由主地振颤着上身,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
“孩子,额娘对不住你,我与你阿玛,生愿相陪,死亦相随,永不离弃,但是你…一定要活下去!”吃力地吐出最后几个字,一腔鲜红竟喷涌而出!
“额娘!”
明真身子一歪从坐椅上跌下,衣角带倒了茶盏落到地上,打得粉碎。
“额娘!”东慧的心也跟着炸得粉碎,惊呼着抱起母亲的头晃着,“额娘,额娘!你不要慧儿了吗?你不可以丢下我一个人,不可以,不可以呀!”
一息尚存的明真努力睁开眼,挣扎着去够女儿的脸颊,“慧…儿,答应…额娘,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每吐出一个字,就有一股鲜血从唇角涌出来,东慧抽泣得不能自已,颤巍巍地用手帕抹着那些红,莹蓝的绢丝一根根都浸成了绛紫色,可是任她怎么擦怎么抹就是抹不干净,额娘的脸上,下颌,颈子上,甚至于发稍,到处都是这骇人的红!
“答应我……答应我……”明真悬着最后一口气等待着女儿的回答。
“我答应,我答应,我答应你额娘!我会活下去,可是你也不要丢下我啊!”
听到女儿的回应,明真心满意足地合上了双睫,苦撑的手臂也从东慧脸庞径直滑落。
“额娘!”可怜的女儿伏在母亲余温未散的身体上歇斯底里地哭着,唤着,然而除了那颗支离破碎的心在折磨着她以外,周围的一切竟是那样安安静静,毫无动容。
“郡主!”“福晋!”
是秋娃和宁嬷嬷的声音!
东慧踉跄地起身,跌跌撞撞奔向大门口,不知从哪里飞来的落花,残着容颜沾了满襟。
“主子!”秋娃一眼瞥见赶来的东慧,拼命挣脱开士兵的束缚跑过来执住她的双手,一溜身就跪下了,呜咽着说:“秋娃以后不能再伺候您了,您要照顾好自己,秋娃就此拜别了!”说着就磕下头去,这时,宁嬷嬷也跪过来,老泪纵横,“请郡主和福晋保重,奴才们就此拜别了!”就也跟着磕下去。
“秋娃!宁嬷嬷!”主仆三人抱头痛哭,其他的下人们也都纷纷向着东慧磕头拜别,哭声一片。
“反了反了,成何体统?赶快押走!”大太监一皱眉,喝令道。
于是,秋娃和宁嬷嬷连同全府上下一百三十六名下人被全部押走,发往北方苦窑。
大太监不耐烦地拦下东慧,道:“该搜查的地方都已经搜查过了,现在本官要封宅子了,你们也别再赖着了。”
“不用你赶,我们自己会走!”东慧猛地把大太监撞了个趔趄,转头回到母亲房间,一边着力将母亲搀起伏到自己背上,一边轻声细语地念叨:“额娘,慧儿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冷冰冰的地方,咱们去一个没有坏人打扰的地方,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