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的缓兵之计出乎意料地顺利,郑成功本就因不断胜利而骄傲轻敌,认为所谓八旗劲旅名不副实,根本不堪一击,他的光复大业指日可待。于是在接到使节宽限迎降的请求时,竟一口就答应下来了,尔后更是终日饮酒作乐,舞乐升平,致使军队战备松懈,斗志渐消。
而清廷这一边却抓紧时间,紧锣密鼓地进行着火炮改造的工程。
起初,老百姓因为郑军打的是替明朝光复朱家天下的旗号,不免因念旧而不愿配合,许多工匠都不肯为朝廷所用。在云儿的提议下,皇帝命京畿地方官员一方面向百姓揭露郑军恢复明朝旗帜下篡立郑家天下的阴谋,况且战争一起,势必连带无辜子民遭殃,另一方面又厚待工匠家庭,免除其赋税、徭役,赐予田产、代养家中老幼等积极措施,终于获得了京城百姓的鼎力相助,在十五日内完成了火炮的改造。
即日,皇帝派遣镶黄旗大将达素带领部分两黄旗精锐从大沽出发,护送火炮沿海路顺流直下,赶在迎降前一日傍晚,于江宁城郊汇合了鄂硕的征讨大军。
迎降当日,郑成功踌躇满志地率兵来到城门下,只等守将开门迎接。不料,迎接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从天而降的炮弹!霎时间,接踵而至的炮火如乱雨般纷纷坠落,打得敌人措手未及。回望身后,数十门长筒火炮齐发,郑军顿时大惊,忙也用大炮还击,奈何射程不及,只有干挨打的份。
此时,城中领军喀喀木也率众攻出城门,郑军腹背受敌,一时阵脚大乱,士兵们个个抱头鼠窜,相顾不暇。郑成功在部署掩护下惨败而逃,退回厦门。
江宁一役朝廷打了一个漂亮的反攻!
在宫中,人人心里都明白,这次的胜利皇贵妃功不可没,不但皇帝交口称赞,也有那么一些人开始对她友好起来了。云儿当然没有因此居功自傲,待人接物仍和平日一样的谦和有度。
不过倒是有件令她惊喜的事,就是近来到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太后不再像往常那样冷面冷语了,有时甚至还会关切她两句,这可着实让云儿受宠若惊,激动不已。
回到居所,她便开心地和皇帝讲,皇帝听了自然欣慰,但也劝她不要过于执着,只要彼此相安无事就好,不一定非要如何亲密。而云儿却不肯放弃,她相信通过自己不断的努力,终有一天能够完全感动太后,感动宫里的其他妃嫔,感动天下所有不谅解她,唾骂她的人,只要能化解一身罪孽,再苦再累也值得!
慈宁宫暖阁中,云儿依例向太后请过安,太后竟意外地握住了她的手,并用深邃复杂的目光凝视着她。
云儿紧张地垂下了头,被握住的手微微颤抖着,她朦胧地有种预感,但那感觉却美好得让她不敢去想。
“以前都是哀家不好,错怪了你。”沉默了半天,太后才开口说道。
云儿惊闻抬头,“太后?!”
“你也知道因为你和皇帝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之后宫里宫外又祸事不断,所以哀家一气之下就不假思索地把罪过全归到了你一个人的头上,对你冷眉冷眼,心生埋怨。可这回要不是你拼死相劝,又为皇帝出谋划策,大清的危机不会这么顺利地解决。看得出来,你才是真心真意为着皇上的人,唉,哀家真是老糊涂了,你可不要怪哀家呀!”
泪光曳动,悲喜交加,云儿动容地摇了摇头,哽咽道:“臣妾自知罪孽深重,所做的一切不敢邀功,但求赎罪!”
“好孩子,真难为你了!”太后怜爱地抚上她清瘦的脸颊。
这一下云儿就再也忍不住了,伏在太后膝头失声痛哭,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喜太后终于原谅了她,接纳了她。守得云开见月明,她终于等到了!
珠帘后面,曲兰和幼萱两个人正隐隐注视着这一幕。于幼萱来说,虽然嫉妒不满,但也唯有自叹不如的份;而于曲兰,却严重刺激了她一颗被仇恨充斥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