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望云阁”,二人来到隔壁厢房,里面摆了整桌的酒菜,大肚子员外爷正笑呵呵地等着她。
云儿刚一进去,那个已经失宠的妙琴突然跑出来站在走道上,冲着左右兴奋地嚷了起来:“姐妹们,快来呀!快来看看高贵矜持的董小云如今是怎么招呼客人的,错过可惜呀!”
于是,屋门口很快挤满了凑热闹的人,有的是好奇,有的是闲来无事,有的却似乎是在等着看人出丑。
“黄员外,让您久等了!”金霞笑得分外灿烂。
黄员外全不在意,一双贼溜溜的眼睛都在云儿身上,“小云姑娘,你也太没诚意了吧,既然来了为何还要戴头纱,多不自在呀!”
“听说员外爷放了话,如果我今日不来陪酒,就要查封醉音小筑?”云儿直截了当地问道。
“我可没有胁迫你的意思呀,只是我看你们这里的确有些问题,应该好好查一查才是。”黄员外装腔作势地磨了磨下巴。
云儿没有再说话,只见她快步走到桌前,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向那员外推了一下手,然后一饮而尽,又用空杯底向众人照了照,“员外爷的要求小云已然做到了,还请您高抬贵手。”说完就欲离去,谁料狡猾的黄员外突然出手抓住了她,竟还一把扯下了那张朦胧的面纱!
“啊!”云儿失口惊叫。
围观的人群也传出或惊叹或狐疑的声响:“她刚来的时候不是一脸疤吗,现在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了?”“哇,原来小云长得和天上的仙女一个样!”
原本等着看笑话的妙琴此刻更是一点也笑不出来了,只目瞪口呆地看着云儿白璧无瑕的脸庞,完全不明所以然。
不过最吃惊的还是那个黄员外,本来他是受人挑唆要给这个女子难堪,但看着眼前的芙蓉玉面,顿时像被吸了魂魄一般。
“员外爷,请你放尊重些!”云儿竭力挣脱着手臂。
“我说金霞妈妈,你可也太不够意思了吧,这么好的姑娘竟然一直藏起来不见客,果真该罚!现在本员外要出一千两跟你包下她,哦不,两千两,你不会不答应吧?”黄员外淫笑着说。
云儿奋力甩开了束缚,气愤地说道:“员外爷,你有钱就可以这样仗势欺人吗!”
黄员外哼笑了一下,“本员外不仅有钱而且还有权,别说是你,就连你们整个醉音小筑是存是留都掌握在我的手心里。”
“听闻员外是知县大人的亲戚,可你眼里怎么就没有王法二字呢!”
“你敢骂我!”黄员外立时没了耐性,恼怒地叫道,“太宝,太财!你们两个现在就去衙门一趟,就说醉音小筑的老鸨子逼良为娼,叫他们来拿人!”
“是,老爷!”两个家丁应道。
“冤枉啊,大老爷可冤枉死我了呦!”金霞大惊失色,连忙扑上前作揖求饶。
“慢着!”云儿突然大喝一声,“何必要为难别人,员外爷不就是要我陪酒么?”云儿抱过亮闪闪的酒坛子,“砰”地拔开了坛口的红布塞,“若是我把这一坛女儿红全部喝光,员外爷你是不是能就此放过小筑,也放过我?”
黄员外一愣,轻蔑地扬起嘴角,“好大的口气呀!行,就照你说的,只要你能喝了这满满一坛老酒,那么你我之间便再无事端!”
云儿放下酒坛,郑重地向门外一群人抱拳道:“在场的各位,请大家为我作个见证!”
“小云,你真要喝?这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呀!”金霞担心地拉住了她。
云儿十分肯定地点了下头,转身来到桌前,拿过一只翠蓝描边的大海碗,“扑通扑通”倒满了酒,端起来像喝水似的灌了下去,众人一片唏嘘。
就这样,第二碗,第三碗,第四碗……一共十二大碗,云儿果然喝得一滴不剩。
此时,围观的人们不禁为这个弱质女流的惊人壮举拍手喝彩起来,没人注意到妙琴调头忿忿挤出了人群。
云儿用袖子拭了拭嘴边和下颌的酒渍,拎起空坛子转向黄员外,凛然地,甚至有些悲壮地说道:“员外爷,该您履行方才的承诺了!”
“姑娘好酒量,在下佩服了,我们走!”黄员外愿赌服输,也自觉无颜面继续待下去,遂带人离开了。
云儿噙着眼泪,脚下不支地踉跄了一下,金霞见状急忙上前抱住了她,心疼又悔恨地说道:“小云呐,你尽管放心,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我金霞就头一个不答应!”
“谢谢妈妈!谢谢妈妈……”云儿伏在妈妈肩头,忍不住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