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里,云儿左等右等不见查查回来,正打算出去找人,忽然看到小家伙低着头磨蹭了进来。
看她别别扭扭不吭声的样子,云儿只道她还在为不能参加聚会的事跟自己怄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看她两手空空,才觉出不对劲,上前问道:“你上哪儿打水去了?水呢?”
“云儿姐…我……”查查欲言又止,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只把头转向身后,灰蒙蒙的布帘子被人用手挑起,随之而来的是两张无比惊愕,却又无比熟悉的脸孔!
这一边,云儿以同样惊愕的目光盯着二人,仿佛他们是来自另一个世界般不可思议,整个人,整颗心都在一瞬间僵住了。
费扬古木讷地张了张嘴,半天才犹犹豫豫地吐出一个字,“姐?”
“云儿?!你的脸怎么……”一眼看到云儿脸上散布的斑痕,东慧不敢置信地伸手指问。
云儿羞愧地捂住脸颊,面对这样毫无预兆的重逢,尤其是把一个已然残破的自己突然暴/露在亲人眼前,她立即感到极度的窘迫与无措。何处可藏?何处可避?无助的她退后几步,最后仓皇冲出帐子,一路奔到井边,趴在阴冷的石台上失声痛哭起来。
匆忙追出的三人呆立在她身后,怜望着凄风中孱弱的身影,无不心痛难当。
过了一会儿,东慧悄悄走过去跪在云儿身边,轻轻拉起颤动的双肩,掏出手帕替她拭了拭有些生冻的泪痕,哽咽着说道:“这里太冷了,咱们还是先回屋里去吧,有什么委屈你一点一点地都说出来,大家才好帮你啊。”
云儿默认地低下头,跟众人一起走回营房。
不远处,愁眉深锁的博穆正紧盯着眼前一幕,心中大约亦猜出几分,一股强烈的不安萦绕着他。她会离开这里,离开我,回到那个永远忘不掉的过去中吗?她会吗?
然而,一切都不得而知,只有孤独的影子陪他一同久久徘徊于帐外。
帐内,云儿定了定神,在费扬古和东慧专注而急切的等待中讲述着她所谓的“不幸遭遇”,“在去往科尔沁的路上我受了风寒,不过由于当时没有大碍,所以封妃大典还是如期举行了,可就在那个晚上我却突然病倒,大夫们发现我患的是骇人的天花,这些斑痕就是那场病留下的,已经去不掉了。”云儿黯然贴上毁坏的容颜,苦涩一抿,抬头继续说道,“为了不祸及更多人,王爷就把我和查查赶出王宫,任由我们自生自灭。后来遇到了好心的博穆将军,他收留我们,又治好我的病,我真的很感激他。”
云儿在说话的时候不住地去看靠在角落里的查查,那复杂的眼神中有挣扎有哀求,有无奈有悲凉,看得查查好生难过,她怎能不理解云儿的苦衷呢?所以,只好用沉默来帮她圆谎。
“真是太可恶了!就算怕被传染也可以单独找个地方给你治病啊,总不能就把你们赶出去不管,什么和硕亲王,我看他分明就是个杀人不见血的刽子手!”东慧激动地站起身来,气得肩膀直发抖。
“这个狡猾的王爷,居然还敢谎报朝廷与你夫妻和美,全都是谎言!可恨,实在可恨!”费扬古愤慨地攥紧拳头凌空一挥,真想好好收拾那个无情无义的王爷一顿。
“那你现在怎么样啊,身体都好了没有,还有没有留下其他病症?”东慧关切地坐下来拉住云儿的手问。
“没有没有,我现在好得很,一点问题也没有。”云儿回答道。
“住在这种简陋的地方,又跟着守军们餐风露宿的,怎么会好得很?”费扬古走过去疼爱地揽住一直不语的查查,温和地笑了笑,宣布道,“不过不要紧,现在一切都过去了,姐,查查,你们再委屈一晚,明天早上就和东慧一起回家去,等我巡查完下面几站哨卡也赶回去,到时候我要和阿玛联名参奏蒙古一本,定为你们讨回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