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穆将军什么时候也变得多愁善感起来了？”云儿笑着打趣道。
博穆自嘲般地摇了摇头，指着南方的一片氤氲说道：“那里就是京师了，你家不是在那儿么，想不想回去看看？”
云儿面容一僵，顺着那个方向凝重地望了过去，但见紫雾缭绕，不见思恋之人。她收回目光，低声道：“我说过不会再回去了，只要家人都无恙，我也就安心了。”
“你真打算在草原上过一辈子？”
“不好么？没有喧嚣，没有烦扰，无忧无虑，自由自在。”每当谈及这个美好的未来，云儿就会露出无限神往的样子。
“那…我是想…我是想问……”不知是怎样的话语如此难以出口，竟让一个七尺男儿急得抓耳挠腮，像个犯错的孩子似的窘迫，“我想问…关于你的归宿……”
云儿一惊，避开了令她隐隐不安的目光，抚着脸苦笑了一下，道：“我现在这个样子，哪还会有什么归宿呢？”
“怎么不会有？！”博穆突然上前攥住了云儿的一双素手，急切地吐露着，“云儿，难道你没有感受到我对你的心意吗？自从相识以来，你的善良，你的贤淑，你的才情都深深打动着我，我……”
“别说了！别说了！”云儿惊惶地抽回双手，一连倒退数步，张大了眼睛怔怔地望着博穆，“我们…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这些日子我们不是一直都相处得很融洽，很投缘么？”博穆万没有料到云儿回绝得如此干脆，一点余地都不留给他，激动地侵前一大步，抓紧了胸前的甲胄。
“因为…因为我的脸……”云儿紧张又慌乱地搜寻着拒绝的借口。
“你明知道我不在乎的！”
“可我在乎，这总可以了吧！”云儿被逼无奈，悲愤喊出一句，然后飞快地转身逃开了。
云儿奔回营房，一下跪倒在床边，心绪难平地喘着气，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云儿姐，你怎么跪在这儿呀？”查查迷迷糊糊地转过头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着。
“查查！”
才刚支起身子的查查就被云儿一把搂住，耳边响起急切又带着一丝哽咽的声音，“等一到春天咱们马上就回草原去，然后永远永远生活在那里，我们说好的，对不对，对不对？”
“对啊，对啊。”查查点着尚未清醒的脑袋回答。
云儿宽慰地更加抱紧了查查贴心的小身体，懂事乖巧的查查，生死与共的查查，她是自己这辈子唯一的亲人了，“谢谢你，查查。”
傍晚十分，云儿被博穆在门口拦了下来。
“今天下午的事是我太唐突了，冒犯到你，真对不起，不要生我的气可以么？”博穆轻柔而真诚地拱手道歉，见云儿低头不答，便继续自顾自地说起来，“那些话对你来说也许很突然，但对我来说却是深埋已久。当我第一次看到你，救下你，把你带回军营的时候，不知为什么，就总有种特殊的感觉，好像我们是注定要相遇似的。后来，终于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看着你康复，到你因伤忧郁，再到帮你重新振作，我的心就一点一点被你占满了。其实我看得出来，你拒绝我决不是因为那个理由，而是在你心里有着不能释怀的过往。”
云儿惊异地抬起头，他竟看穿了自己封藏的内心！她震动地退了半步，又上前推开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要进去休息了。”
博穆让到一边，但嘴上却并没有放过企图逃避的云儿，“每个人都会有过去，那些伤痛和经历总有一天也会真的过去，所以我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你肯接受我的那天为止。”
“没有那么一天的，你不要浪费时间了。”
“怎么是浪费呢？可以等你，本身就是一件幸福的事。”博穆缓缓勾起一个温情的微笑。
云儿抓起门帘的手颤了一下，放松又收紧，她突然转回来色厉内荏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固执呢？好，我承认，我就是有忘不掉的过去，而且永远都不可能忘掉！”
“那我就永远地等下去。”
对面的男子眼中有着胜于磐石的坚定，压得云儿再也没有办法争辩了，她默然转身走进营帐，忽地跌坐下来，眼中愁绪万千。
博穆，你为什么要这么傻呢？我的心已经完完全全交给另一个人了，虽然我们无法再相见，但我的心却永远留在他身上，不可能再给别人了，对不起…对不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