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还往哪儿跑?”东慧追上小叫花子一把揪住他破烂的衣领,拎转过来厉声道,“拿出来!”
“这是我在地上捡到的,是我捡的,我的!”小叫花子打着转儿的尖叫,死命攥住手里的钱袋,任凭东慧怎样也掰不开那双黑糊糊的小手,“你这个可恶的小偷!快松开,松开!”
“东少爷,”云儿等人也已赶到,云儿拉了拉东慧的衣袖,“可不可以让我来问问他,恩?”
看着云儿恳切的目光,东慧不情愿地放开小叫花子,“谁让你们救过我呢,给你个面子吧。”
云儿微笑致谢,一直手搭在小叫花子肩上,柔声问道:“你为什么要偷人家的钱呢,能告诉姐姐么?”
只见小叫花子在温和的云儿面前全然没了刚才的嚣张,默默地低下了头,不住咬着下嘴唇,“奶奶病了,我们没钱看大夫,可再不看大夫她会死掉的,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说着嘤嘤地哭起来。
云儿听了心里酸酸的,怜惜地将小叫花子揽入怀中,也不顾他满身脏污,“孩子,来,带姐姐去看看奶奶,好吗?”
“恩,就在那边,我带你去。”小叫花子点点头。
东慧在一边无奈地撇撇嘴,小声嘀咕:“鬼才相信!”“别捣乱!”福临暗中呵斥道,催促大家跟上他们。
走不多远,小叫花子连声叫着“奶奶,奶奶!”跑进一间废弃的破屋里,云儿一行也紧随其后。
刚一进屋子,一股夹杂着霉酸味的尘絮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东慧和福临赶紧捂住口鼻,警惕地环视着四周,好像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突然跳出来似的。
云儿和费扬古则要从容了许多,那年杭州乡下闹饥荒,他们见过此等境况。
“奶奶,奶奶!”小叫花子蹲在一个草垛旁边,上面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太太,面色土灰,衣衫破烂,在孩子的呼唤下缓缓睁开无力的双眼,“查查,你跑到哪儿去了?”
“奶奶,有人来看你了。”小叫花子指指云儿。
云儿走近老人身边,蹲下身拉住老人干枯的手,“老人家,您得了什么病?”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了。”老人声音颤抖缥缈。
“你们……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云儿惊讶又难过地蹙了蹙眉。
“恩,我也不记得有几天了,我们来京城找爹,可没找着,银子用光了,只好要饭,可是总要不到,奶奶就病了……呜呜呜,奶奶你不能死,不能死呀……”小叫花子又哭起来。
光是听到这些,云儿的心就碎了,东慧也在一旁红了眼睛,大家都沉默了。
“老婆婆,让我们来帮您吧。”站在后面的福临忽然冲到前面诚恳地说。
云儿抬头仰视这个俊朗的少年,他眉清目秀,英气非常,尤其是那双眼睛,有种特别的感觉。云儿含笑点头。
收起悲伤,大家先带着老婆婆去看了大夫,经诊断,她只是营养不良,只要好好调养很快便可恢复。后来,大家把祖孙俩安置在了一间客栈里,让她们暂时住下。从老婆婆口中得知,她们本是山东人氏,去年家乡水患,儿媳死了,老人便带着十三岁的孙女来京城寻找失散多年的儿子,但是没有找到,银子也用光了,祖孙俩无依无靠,不得已过上了乞讨的生活。
当云儿得知查查没有了娘,又和爹失散,更加疼惜她了,还有谁能比她更了解没有亲娘疼的感受?所以,云儿当即决定认这个小姑娘做妹妹,查查高兴极了,一直“姐姐,姐姐”叫个不停。云儿为她梳洗一番,换上了崭新的小花袄,真是个白净漂亮的小姑娘。
安置好祖孙俩,日头已经西下,众人准备离开。
客栈门口,费扬古拿出玉佩递给东慧,“喏,玉佩还你。”
“可是,可是我的银子刚才给老婆婆看病还有住客栈都花光了呀,不如玉佩你先收着,下次我拿了银子还你你再把它给我。”东慧推回玉佩。
“哎呀不用还了,咱们现在也算是兄弟了不是?还计较那几两银子像什么话,拿着吧。”费扬古大方地说。
“让你收着你就收着,本少爷可是有恩必报,有银子必还的,你不要坏了我的原则,记住,要收好哦。”东慧说得振振有辞,好像有意不想拿回玉佩似的,真不知这鬼丫头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费扬古只好又收起玉佩,四人相互道了别,相约三日后来这里看望老婆婆和查查。
夕阳几尽,只留下对世间美好的无限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