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爷,你就行行好吧,犯人也是人呐!我妹妹她才只有十三岁而已,她受不住的,她真的受不住的,求求你了,就给我们一点水吧!”云儿支撑着说完这一通话,勉强咽了一下,喉中是刀割一般的生疼裂痛,尽管有些畏惧,有些徒然,但她依旧不能放弃这一丁点的希望,继续苦求着。
士兵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却猛然从那一绺一绺散落下来的蓬发后面,发现了一张楚楚动人的面容,虽是憔悴苍瘦了些,还带着斑斑污渍,但仍然无法掩住她的美丽。于是,士兵收起鞭子,低下身凑近那张扬起等待的面颊,目带淫/邪地问道:“小娘子,你真想要水给你妹妹喝么?”
云儿拼命点点头,满眼期待地盯着士兵。
士兵一笑,道:“看你们姐妹这么可怜,我可以答应给你们水,不过……”他放肆地挑了下眉,接着说道,“不过你打算怎么谢我的大恩大德呢,我的小美人儿?”说着竟愈加肆无忌惮地伸出脏手用力捏了一把云儿的左腮。
云儿毫无防备触电般往后一仰,跌坐在碎石密布的沙地上,她骇然地挪动着颤抖的身体,一寸一寸蹭着那些滚烫的沙石,望着眼前面露歹意的士兵,内心极度恐惧。
“不要……”她不怕去死,但是她真的怕会遭受凌辱。
正在无助危难之刻,另一名带队的年轻军官大步跨过来挡住了步步逼近的士兵,愤慨地责备道:“你在干什么?!这么多双眼睛在看着,你就不怕他们真起来造反吗?!”
士兵妄图争辩地耿着脖子,可僵持了半天,许是年轻军官的职位在他之上,许是真觉出了自己的莽撞无理,大张的嘴巴又极不情愿地闭了回去,悻悻地转身走开了。
“真要闹出什么乱子,看你怎么交代!”年轻军官不饶地加上一句,随后回头看了看地上的姐妹俩,摇了摇头,拔出腰间别着的水攮子一点一点喂给昏迷的查查。
救命的液体源源不断流向全身,一带清凉贯穿了心肺,饮过水的查查渐渐清醒过来,呼吸也变得平和,迟缓地转动着灰蒙蒙的眼珠子,“我死了么?”
“查查!”云儿兴奋地跪近前去,和查查枷锁对着枷锁,虚弱地笑着,“太好了,你没事了查查!”
军官瞟了一眼那两片干涸的唇,龟裂的口子里还挂着沙砾,不说话时也在明显地颤抖。“你不会死,也不能死。”他板着一张冷脸对查查说,然后放下查查,不由分说地又把水攮子堵进云儿嘴里,一手钳住她尖削的下巴猛灌几口。
云儿下意识地大口吞咽着,瞪着军官的眸子里充满了吃惊与疑惑。饮下这几口及时甘露,顿觉心神都镇定了许多,喉中也舒服多了,她合抱了双手由衷地拜下去道:“谢谢!”
“你不必谢我,安全押送犯人到达目的地是我的责任,你妹妹这么小又这么瘦,如果没有你的照顾她很难坚持下去的,所以你必须要先保证不倒下才行。”
云儿努力地点了点头,望着军官严肃的铁面逐渐被一层昏黄的愁雾所笼罩。
“看到你刚才求水的样子就让我想起我的姐姐,当年她就是为了求给我一块饼才被冻死在风雪中,我活了下来,但却再也没有姐姐在身边照顾我了。”军官有些哽咽了,眼睛不知是被风沙迷住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而微微发红,他忙粗鲁地用手背一抹,站起身道,“我会安全把你们带到佳木斯,这是我能做到的最大限度的事了,等到了那个鬼地方,一切就要看你们的命了,赶快上路吧。”说完转身迈开了沉重的步伐。
萍水相逢,只因似曾相识,一句话一个伤感的故事,云儿明白了军官方才的举动。她咬了下唇,凝视着身旁年幼羸弱的查查,终于知道接下来该以怎样的心志来面对以后的风浪了。
云儿看向茫茫苍穹,心中暗道:婆婆,我一定要变得坚强勇敢起来,保护查查,为她遮风挡雨,做一个好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