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雪儿!”
林越康正要睁开眼,却又大惊寻思到:“灵雪儿来了,那大将军,大将军定也来了!恭敬些,恭敬些,慢慢地起身,乖乖地执礼,莫让大将军见了笑。”执礼,解释为何躺在椅上,起身后的紧要他都已想好。
“不对!大将军?大将军不是巡检军务去了么?此时怎会来到虎头蜂?灵雪儿自己来了?她一个人为何来此处?”想到这里,林越康再次打消了睁开眼睛的念头:“她怎可能来寻我!”
“林将军!林将军!”那声音还在喊,渐渐地,连手掌都已拍到了自己的肩膀,发丝都已拂到了自己的脸上,夏莲的清香,也已飘到了鼻尖。
“是她!”林越康终于睁开了眼睛。
内着素衣,外批风衣,腰间系着玄色锦囊。发丝乌黑,香腮如雪,两眼晶莹,闪着珠玉,鼻尖圆润,气息芳郁,双唇含丹,不言知音。
正是灵雪儿,也确然只有她一人!
“我?是在叫我吗?”林越康避开灵雪儿的垂发,仓促起身,自指胸口,脸上还有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
“这军哨内只有你我两人,除了你,还有谁是林将军?”灵雪儿轻展笑颜,柔声而答。
“你怎——也在此处?”林越康两耳绯红,连舌头都有些不太听使唤。
“前日晚间得见将军,雪儿敬慕至极,今日听闻将军在此讲论兵法,特来与将军相会!”灵雪儿的说话声更使人百抓挠心。
听得灵雪儿之言,林越康立时魂飞魄散:“听小潇说,这灵雪儿是个不愿安分的人,先是每天裸身从神灵殿走出,后又趁大将军出征,暗与二公子相会。这回大将军出营巡检军务,才走两天,便来害我?二公子有宗主护他,大将军不敢报复,我若与她有些言语,谁来保我?若要获得宗主赏识,还需大将军相助,他的爱妾,想不得,惹不得!坏了!灵雪儿早有前科,现在又与我独处一室,要被旁人撞见,我怕是跳入南江也洗不清了!”
想到此处,林越康慌张说到:“承蒙高看,忏愧得紧,小将不才,哪堪夫人挂心。小将到此,实因公务在身,不敢延误,子弟们还等着我去讲学呢!”说完,林越康望了望出门的路,美人在侧,心里虽多少有几分不舍,情势却在告诉他,此地多留不得。
“一见着我,便有公务,没有我时,却只顾贪睡,雪儿诚心而来,将军为何故意躲避?”灵雪儿似乎看出林越康要走,赶忙堵在林越康身前。
林越康脑子一热,强忍将迈出的腿收回来,双目游移,支支吾吾说到:“小将不敢!小将只是在想,等我讲完兵法,便领着子弟们来与夫人相见。夫人久伴大将军,必通兵法,若有指点之处,也是子弟们的福气!”
“你为何不看着我?”灵雪儿并不听林越康解释,反而直勾勾看着林越康的眼睛。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林越康身上的防备瞬时崩解。
与杜小潇的眼睛相比,那是一双灼灼含情的眼睛。
杜小潇眼角总是闪动着轻灵的泪花,在她的眼睛里,总能看到在雪地里奔跑的小鹿,总是感觉到夏末的第一缕清凉。而灵雪儿的眼睛却是熊熊燃烧的火海,只要陷身在这无边无尽的火焰,便处逃脱。正要灰飞烟灭,却见大将军从火海中纵马杀出,一刀挥下了自己的头颅。
“我与夫人独处一室,必惹他人口舌,夫人清誉,小将不敢冒犯,还望夫人体谅小将卑微,留小将一条生路!”林越康不得不将话点破。
“清誉?雪儿得有今日,哪有清誉可言?将军放心,雪儿此来,多有小心,不会有人知道我来了虎头峰。”
“这疯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又有什么意图?”林越康心惊肉跳,却又略有好奇。
“林将军!雪儿有个不情之请,将军千万相助!”见林越康无言站定,灵雪儿执礼相请。
望着俯身朝自己执礼的灵雪儿,林越康终于放下心来,赶忙扶起并说到:“力之所及,必尽全力。”
“将军切莫着急,听我说完,再作答复。”
林越康更加疑惑。
“我与二公子情投意合,只因大将军与宗主逼迫,不得朝暮相守。二公子是个懦弱的人,不会为我放弃他身份,他虽如此,我不怪他,谁让我早已是大将军的人。这次他领罪入峡,已有两月,峡谷凶险,生死未卜。他虽不仁,我却不能不义,所以雪儿所请,便是要林将军今夜去龙宁河时,将我带出军营。我得了自由身,便可到落鹰峡寻他,他若生时,我便与他同生,他若死时,我便与他同死!”
“什么?”林越康满脸惊愕,颤声说到:“前夜在营中吃酒时,你与将军只如一对神仙眷侣,为何心里却牵挂着二公子?”
“大将军暴戾无常,雪儿不敢违逆,自与二公子分开,我便忍辱侍奉大将军,心中所愿,还是与二公子相聚。大将军生性多疑,正因我的悉心侍奉,才让他放松了警惕,这次出营巡检军务,未将我带在身旁。林将军,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将军定要成全!”灵雪儿哀声求到。
“原来这个声名狼藉的女子也是个有情有义之人,只是我若助了她,必生祸端,大将军一怒,生死难保,此时正是立功时候,还需大将军相助,何必招惹事非,自乱好局。”林越康盘算着,未有回应。此时,他竟有一丝丝的欢喜,想不到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却是个连自己的爱妾也管不住的人。
“林将军与小潇恩爱有加,必能体会我与二公子的不易,将军垂怜,帮帮我和二公子吧!”灵雪儿再请道。
“夫人有所不知,小将今夜回龙宁河,是往北去,而落鹰峡在大营之南,我若背道将你带出营去,并不能助你,反要耽误你和二公子相见。”林越康不愿相助,只是以此推脱。
“山川地理,我也略知一二,只要出了金鼎山地界,朝宗山大军捉不回我,我便再不烦扰将军。”灵雪儿坚定说到。
“夫人啊!前夜吃酒你也看到了,小将人微言轻,不敢冒犯大将军。夫人真想与二公子相聚,还可再作忍耐,待我立下大功,可与大将军抗衡,定来救你!”林越康拿出了哄杜小潇开心的本领,只要拖住灵雪儿。
“我等得,二公子却等不得,我若去得晚了,可能连他的尸骨也寻不到!”灵雪儿并不吃这一套。
“今日我若救了你,明日我便死无葬身之地!大将军何许人也?我要拐走了你,他能饶得了我?”林越康知道,灵雪儿虽为绝色,但自己还不至为她去死,面对她的纠缠,自己再三推脱不开,只得说出了自己最大的顾虑。
“将军放心,我自有妙计,无人会知道是你将我带出了大营!”灵雪儿还在坚持。
最后的理由都被灵雪儿反驳,林越康默不作声,还在一门心思寻找拒绝她的说辞。
“都说群山东、西、南、北四大守护使个个英雄,原来都是谬传,这北山的林越康就是个胆小怕事的鼠辈,难怪入不了大宗主法眼!这样的人,就算拿下了攻占金鼎山的首功,又算得什么?如无他人相助,岂能得胜?大丈夫敢作敢为,方能出人头地,位及人上,这般怯懦,怕是连我一个弱女子也比不得!”
一席话正好戳中了林越康痛处,他又羞又恼,正要发作,却又听灵雪儿又说到:
“林将军,雪儿并非有意相激,只是事在人为,若要得偿所愿,只能冒险一试。我有好计保身,那大将军又不是神灵殿的神灵,远在数百里之外,怎会知道大营的事?将军放心,雪儿不会平白让将军为我犯险,在走出金鼎山之前,雪儿都是将军的人,雪儿感恩将军,定会全心侍奉将军!”
“什么?我没听错?我倒是想,大将军却定然不会乐意,就算我将你送出,二公子又如何交代?林越康啊!你怎如此不幸,如此美人送上门来,却还不敢消受!”林越康恨恨想了一回,再将目光落在灵雪儿身上时,那女子已经退去了身上的素衣。
峰乳玉肤,冰清玉洁,长发垂腰,双目销魂,他果然没有听错。
林越康魂都飞了,赶忙收回目光,拾起素衣,遮在灵雪儿身上,狼狈说到:“夫人何苦逼死林越康?”
灵雪儿死活不肯穿衣,不依不挠说到:“将军,事已至此,怪不得雪儿!你若依我时,出营路上,将军便是我的二公子,你若依不得我,现时我便裸身走出军哨去,让子弟们也看看,林将军是如何冒犯我清誉的!”
林越康叫苦不迭,赶忙拉住灵雪儿光溜溜的手臂,连番哀求道:“好!豁出去了!你快穿衣吧!林越康答应便是!”
是的,林越康自己也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迫不及待地让一个女人穿上衣裳。
灵雪儿得偿所愿,欢欢喜喜穿好衣衫,披上披风,戴上白绒帽,在林越康忐忑目光相送下,下峰去了。
林越康回到军哨,再次躺到竹椅上,闭了眼,竹椅却又冷又硬,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灵雪儿赤裸的酮体。渐渐地,那雪白的酮体摇摆起来,就像极北山山主宫里多情的舞女,初时娇媚,舞着舞着,却变成了血口尖牙、张牙舞爪的邪灵。
“我也有大将军把柄,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