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这么说,那女子还真是有些本事!”杜灵芝不由赞叹。
“我见她手段了得,又被关押在锁魂洞里,猜测她可能是前人锁在洞里的邪灵。为了确认我的推测,我便假意称赞道:‘姐姐好生厉害!拂袖之间,居然就能在这黑漆漆的山洞里变化出阳光来!却不知姐姐如何会有这些手段。’
我正说着,旁边铁牢里忽然传出一个老头的略带嘲讽的说话声:‘姑娘!你眼瞎吗?这么大岁数的人,你便叫她一声婆婆,也不折了你辈分!’
听那声音,正是铁肉甲的方位,正想着是哪位老兄那么不幸,竟然被关在了铁肉甲的方位,却没在旁边的铁牢里看到半个人影。待我的眼睛再次适应了旁边铁牢里的暗弱的烛光,我才看清,原来那牢里立着一个人形模样的黑铁匣子。那匣子又锈又丑,缝隙里都已长出了草根。我想,那铁匣虽有人形,绝不至于发出来声来,正在纳闷,却真又从那铁匣里传出了人声来:
‘妖女!我累了!你高抬贵手,放我躺下!’
我知道那铁匣是在向那位年轻女子求助。
果然,只见那女子只在隔壁轻轻一拂袖,那铁匣子便‘哄’的一声倒在地上,连土灰都震得飞了起来!
‘死妖女!再摔!骨头都被你摔散架了!’那老头话音刚落,那女子没好气又是一拂袖,铁匣应声离地,刚到半空,便像突然失去了支撑,重重摔在地上,哪有那老头好受的!
‘好吃好喝养活你们,嘴上还要不干不净!’那女子显然很不满那老头骂自己的妖女。两回摔完,那铁匣再不吭声,只老老实实躺在地上。
回想着铁匣老头的话,我不由向那女子问到:‘是你用你的邪力养活了他们吗?他们为什么还要叫你妖女?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分明听到了我的问题,却只是一个劲儿朝我诡笑,想起铁匣老头说我应该叫她婆婆的话,再看看她的笑脸,我不由感觉到毛骨悚然!”
“那你到底问出了什么?她又为什么吸走你的‘灵气’?”杜灵芝终于等到了紧要,再也等不及,只想叶露赶紧说出她变老的秘密。
“我还没来得及问出什么,她倒开始向我发问:‘你是育英宫出身,不该听从葛阳的使唤!青衣谷水清,即便夏日,河水也无浑浊之理,你老实答我,为何闯进后山?’
我哪会想到,她竟然还能猜到我是育英宫的人?赶忙问到:‘什么?育英宫?你被关在这里这么多年,怎会知道我是育英宫的人?’
她说朝宗山叶姓一支,只剩育英宫叶璞一人,我既姓叶,又是灵药谷紫云瀑的露水所化,定是叶璞进谷采药,遇着了我,所以才将我领到育英宫养大成人!她所说的,虽与爹爹说的略有不同,大体还是相符。此外,我还肯定了一点,在她被关之前,定然已对朝宗山了如指掌,不仅深知后山青衣谷、育英宫灵药谷的特点,还熟悉许多朝宗山老一辈的人。如果未与葛大人结仇,定然不会被葛大人关在锁魂洞里!”
杜灵芝慢慢停下了正点着的头,说到:“依你所说,她的邪力应在葛阳之上。她既然愿意用自身的邪力养活洞里的犯人,便定然不是什么邪恶之人。葛阳遵奉神灵,恪守祖制,也不是正邪不分之人。不管怎么说,她都不应该被关在锁魂洞里!”
“是的!那么厉害的人,残生却要在锁魂洞里度过!”叶露一边叹息,一边接着说到:“我见她记得不少朝宗山的事,又不愿透露自己的身份,只得有意把话题引回邪灵锁魂图:‘对!姐姐说得没错,我是育英宫的人,但你还猜错了一点,为葛大人采泉,也是我的职责之一,我常去神灵殿,所以才会知得邪灵锁魂图的秘密!你被锁在极暗之渊的方位,定然就跟他们说的一样,是个无恶不作的妖女!’
我这么说,还有一个目的是要引她动怒,松了口,才能多发现些她身上的秘密。果然,听我这么一说,她再次变回了先前可怕的样儿,鼓圆了眼睛嘶吼到:‘妖女?既然都说我是妖女,那我就再让你们看看妖女的厉害!’
她一说完,便又是一抬手,张开五指,牢牢把我吸到铁门上贴着。她闭了眼,来回转头冥想了好一阵,突然大步走到我铁门前,伸手抓起我的领口,问到:
‘生死网!你快答我!朝宗山发生了什么事?葛阳为什么要在后山布下生死网?你又为什么要进九碑塔?’
原来,她每次将我吸到铁门,闭目冥想,便能感应到一些我知道的事情!”
“既然能够感应到生死网,她为什么又不知道平原兵入侵的事情?”杜小潇听出了破绽,赶忙问到。
“后来她对我说了,生死网隔断生死,同时也是她的邪力能够到达的边界,她能感应到生死网之内的事,但对生死网之外的事,却无能为力。再一次见识到了她的本领,我只急于想弄明白,为什么我可以从青衣谷上游的水潭潜入到生死网里。我向她讲解了进去的过程,很快,她也回答了我的疑惑,她说:
‘重生池需得青衣谷的清流维持灵力,所以葛阳用生死网封禁后山时,留有清流流入的缺口,你是露水化身,自然可以随意进出生死网!’”
至此,杜灵芝、杜小潇完全相信叶露所言非虚。
“我又把我想要进入九碑塔的目的告诉了她:‘前月平原兵入侵望泽山,守关将领临阵逃脱,为抵罪求生,此将以祖制相挟,要到落鹰峡抄碑抵罪,宗主无奈,只得应允。大小姐杜灵芝与此将要好,不愿他死在峡里,便写信令我到九碑塔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帮得上忙的东西。’
我料她认不得二公子,所以只在心里想着二公子,也懒得对她说出二公子名字。说到这里时,我却终于想明白为什么会觉得在哪里见过她,柳眉桐眼,丹唇尖颊,倒与二公子有几分相似!”
“她怎么说?”杜灵芝才不管那年轻女子生得像谁。
“她说:‘宗主?大小姐?宗主我认得,大小姐倒未听过,却是何人?’
我说:‘宗主嫡孙,杜灵芝!’
她听到这里,突然笑得十分得意,说到:‘想不到!想不到!杜岩的女儿都可以发号施令了!那杜岩,也该被关在猫骨车了吧!”
“什么?这她都知道?”杜灵芝开始肯定,这定然是个可以解答自己心里的很多谜团的奇人。
“是的!我也这么问她,她却笑得更加开心,好像这一切正是她期待的结果。她笑到一半,又突然问到:
‘葛阳随军出征,所以布下了生死网?’
我说是的。
她回身沉默了很久,又是坐在床边不动,又是来回踱步,好像在思考什么特别的事情。直到旁边牢房的铁匣子又在挣扎,她才又走到铁门口,对我说到:
‘别去了!九碑塔里的东西,对你们不会有任何帮助。况且,你现在陷身在锁魂洞里,根本出不去,即便出去了,进了九碑塔,也难逃一死!’”
“怎么会这样?你又是怎么出去的?”杜小潇脖子伸得老长,生怕叶露听不清自己的问题。
“看起来,好像她自己都没什么信心,不像在骗我,我却不愿相信她的话,只得说到:‘即便是死,我也要去九碑塔一闯!你说出不得锁魂洞,我却不信,只要我找到了采光口,定能顺着采光口爬出去!’
她听完后,轻蔑说到:‘说得轻巧,要是这般容易,我早出去了,还用被关在这里二十来年?’
我也没有给她留一丝情面,说到:‘那是自然,你不也看见了,你在铁牢里,我在铁牢外!’
她听了也并未置气:‘是的!我是肉体凡胎,又处极暗之渊的方位,出不得铁牢。你是山间露水所化,正是邪灵之身,这锁魂洞的修建,深得邪灵锁魂图的要领,专锁你们这类生灵。你以为你是从采光口掉下来的吗?笑话,锁魂洞知你是邪灵之身,自然将你收服了进来!你若不信,再出去转转,若是找到了采光口,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教你!’”
“什么?你是被收服进去的?真的是这样吗?”杜小潇惊呼不停,不敢相信叶露真的来到了自己的身边。
“她懂锁魂洞,也定然懂得九碑塔,她这么说,可能是不想你去九碑塔送死吧?”杜灵芝猜测道。
叶露摇着头,说到:“凭着记忆,我在锁魂洞里又来来回回转了两遍,还是没有找到采光口。最后,是她帮我进入了九碑塔。她见我垂头而回,便问我是不是一定要进入九碑塔,我说就当在生死网和锁魂洞已经死了两回,若是能出去,就算死在九碑塔,也再无遗憾!
她见我态度坚决,终于说到:‘你若要去,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情!’
我见依靠自己,定然出洞无望,只得答应了她。
她却依旧不放心,说到:‘你可想好了!要我帮你,也没那么容易!你这一出去,我便再也寻不到你,你能否完成我说的事情,我也不得而知。为防你食言,我会先吸走你的灵气,你的灵气被吸走后,你的面相会变老三十年。待你办成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回到洞里来,我自会把灵气还你,你的面相也会很快恢复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