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平元年九月初九清晨,今日便是东征将士出征之时。丁黼范大成一起到东门码头为东征健儿送行。
码头上人员辎重已登船完毕,三千余将士,数万枚弹药,上千石粮草足足装满二百余船,当然皆是内河船只不算太大。
船上插满红旗,上书“四川制置使司”“驻利州都统曹”。宋军将士都是一身红黑衣甲,打了胜仗收复川北大部,个个精神抖擞意气风发。
学会炮营则全身黑色短衣长裤短靴,头戴宽沿铁盔上身裹皮甲,前胸后背均有“川营”两字。这些士卒虽说是地方团练,但凡事依令而动,举手投足都透露着精干强悍训练有素。
曹友闻顶盔贯甲披挂整齐,立于船头。
这位屡战屡败的川中名将眼神里已放下皇宋文官的矜持与高傲,只剩下一雪前耻建功立业的热望。
两岸挤满送行的人群,密密麻麻布满河滩,有数万之多。丁黼一行到来,曹友闻跳下船头,双手持杯,单膝跪拜“启禀副使大人,属下部众已悉数集结登船,人员辎重一并齐备,随时待命出发。恭请大人训话!”
丁黼一身绯袍,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面对众人正色道“今有蒙古南侵,破关陷城,所过之处,杀人焚城、片瓦无留,白骨盈野、鸡犬不闻,实乃国之不幸也。
然,有我蜀中军民,临危不惧,奋不惜身,拒敌于蜀中州县,尽灭敌酋于成都城下,又复川北各路。
已功在社稷,必青史留名。然荆湘两淮鏖战甚急,诸路军将勉力支撑,时力有不逮不堪重负,至今已陷州县数十,急待援军襄助。
今我蜀中尽起精兵万余,携我神器,沿江而下,意解荆湘江南之危。
此番东征,我蜀中子弟,人无分老幼,地不分东西,皆抱定死战杀敌之信仰,皆固守牺牲一切之决心,守土抗战,誓与大宋共存亡!”
丁黼毕竟几十年老进士,一番言辞慷慨激昂,说得众人热血上涌心中激荡。
曹友闻大吼“万胜…!”数千健儿齐声高呼“万胜…万胜……”顿时,引起数万军民声共呼“万胜万胜万胜……”,声震数里,直冲云天。
“出发!”丁黼举手直指东方,下令东征。
曹友闻抱拳“遵令!开船!”跳上船头,各船陆续离岸,濯锦江上船帆蔽日,旌旗连绵,数百船只向东而去。
以上情形昭示,川军出川,大戏开场。
范大成对已此次水路进军已对学会炮营早有安排,他预计过了三峡后,船队必遭到沿江蒙古水军拦截,以阻止大军东援。
对此,他亲自教授周二牛破敌战术,并安排演练,确保三支炮营分队顺利到达襄阳、鄂州、徽州战场。
同时也让丁黼告知曹友闻,若江面遇敌,无需撞击跳帮等老旧战术,只需让炮营动手将其击溃便是。
所以此次东征,范大成更关注的是炮营到达各地后能否经过几十上百里的陆路安全入城,他担心下船后在野外遭受蒙古军袭击,那样必定损失惨重。
不过他也笃信曹友闻的指挥能力,不会在敌情不明时贸然让炮营登陆。
“将军此去无生死,壮士不忍言归期。”秋风裹挟落叶,纷纷扬扬撒落河面,望着二百余船缓缓驶出,千帆连绵渐渐消失远方,河边的人群传来隐隐叹息哭泣,弥久不散。
六日间,船队昼夜不停过嘉定府、叙州、重庆府,穿三峡到夷陵,现今便要到达荆州。
荆州失陷已一月,蒙古军已转道下游进攻岳阳、鄂州,荆州江面已有蒙古水军巡视。蒙古本无水军,但在进攻金国时收集原金国水军残部组成水师南下江南。
这些金国水军原本是黄河水师,现在长江布防也是物尽其用,所以在收集了沿江船只后,蒙古水师便在荆州、岳阳、鄂州江面巡逻警戒,切断长江上下游宋军联系。
致宋军援军无法通过水路支援下游,只能陆路行军,路途遥远,疲惫不堪。
第七日上午,宋军船队接近荆州江防段,江面船帆遮天蔽日,早早便被蒙古军哨船发现。
“击鼓,迎战!”蒙古水军副都督萧克用站在旗舰顶楼上观察上游来敌后,挥手下令迎敌。
四十艘战船升起船帆,驶出水寨,集中于江面最窄处纵列五队迎战,每队首舰船头撑起数支长杆,以避免宋军火船顺流而下的撞击。
前部甲板上,安装了一座中型抛石机。这些抛石机并非回回炮,相比回回炮抛石机结构更简单,制造更容易,然射程有限。
寻常发射四五十斤的石弹,威力不足,但眼下这些抛石机发射的却是波斯人制作的开花弹和火油弹。
开花弹装药二十斤,外包铁渣铅弹二十斤,共计四十斤,可被抛射至一百余步远。如果船舰被命中,开花弹爆炸开来,甲板上集结的人员定会损失惨重。
火油弹爆开则火焰四散,难以扑灭,可点燃船帆及舱面所有木质部分。
船上有了这等秘密火器可比后世的火炮,可以远程攻击敌舰,完全颠覆了以前水军作战列阵、靠近、射箭、跳帮搏杀等落后模式,使水军具备了强大的远程火力。
蒙古人凭借这般利器,已摧毁沿江数十艘宋军战船,且利用舰船火力覆盖城头,协助步军攻下了沿江数座县城。
此次宋军重兵来援,让萧克用激动万分,前番都督率百余舰船攻击岳阳、鄂州,屡屡建功受赏。自己则被留在上游赋闲多日,近月都无上阵机会,自己这个副字何时才能去掉。
自攻取襄阳后,自己便眼看步军马军和水师主力大杀四方,将领个个升官发财,说不眼红那是假话。今日好不容易来了条大鱼,恰是老子建功立业之机。萧克用信心满满,命令水师各部严阵以待,随时听令发炮痛击宋军。
宋军的船舰浩浩荡荡,顺流而下,来得飞快,刹那便接近到二里。
曹友闻远远便看到蒙古水军升帆列阵,挡住江面。五列纵队间有四条百步宽的通道,船只完全可以通过,这样列阵似乎是放敌军一马。
但曹友闻经历过川北之战,知道既然蒙古陆军有威力巨大的攻城秘密武器,其水军自然也会装备水战秘密火器,可不能掉以轻心,先放几艘火船佯攻,试探一番最好。
水战不是曹友闻的强项,好在路过重庆府时,重庆府水军已加入船队南下,只消下令重庆水师接战试敌便可。
于是,水师统制挥旗,四艘快船冲出船队,满帆顺流,不断加速向蒙古军阵冲去。萧克用在队首船楼上看得真切,宋军快船十分悍勇,区区四艘就敢试探他布下的船阵,简直不顾生死,这蜀中军卒不可轻视。
“传令,一艘敌船也不可放过。”
转眼间,四艘船便逼近百步之内,船上宋军竖起船头和船舷大盾预防蒙古箭矢来袭,但预料中的箭矢根本没有。
对面红旗一挥,迎面而来的是十余个火球。宋军水手眼见火球由对方船上高高升起,纷纷迎头砸下。
“嘭嘭嘭……噗噗”七八个火球砸空落水,但剩下数个火球砸中船帆船楼,三艘船立即燃起火来。
火球是石弹裹着火油浸透的麻布,船帆被引燃便很难扑灭,只能任其燃烧。船楼被砸了几个洞,火球掉落船舱,众人用沙土将其盖灭。
船帆引起的大火很快便使两艘船失控,水手们手忙脚乱,拼死将其转向南岸,冲滩弃船。剩下两艘船则进入蒙古船阵间的通道内,船舷两边面临二十艘敌船的围攻。
于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箭矢、炮石瞬间将其笼罩。前方两侧的数艘敌船发射开花弹,有三颗准确地命中靠前的那艘快船,除一颗滚落江中未能起爆,另外两颗则在船楼旁及船尾甲板起爆,顿时烟火乍起,碎块乱飞,船上军士死伤一片。
两艘快船穿过爆炸的浓烟,船帆已崩坏掉落,船楼也歪斜残破,甲板上人员倒伏呻吟混乱不堪。
虽然有几个弓手向敌船射出火箭反击,但这点微弱的挣扎,仅仅聊胜于无。宋军水师完全没有料到蒙古水师竟然将抛石机用于水战,而且还有从未见过的开花弹。
两艘快船顺流而下速度奇快,在被抛石机招呼两轮后便冲出船阵,虽然甲板建筑及桅帆全无只剩船体,但还未解体沉没已是万幸。
若是换做其他船舰,速度慢了许多,估计早已大火冲天四分五裂沉入江底,决计不可冲出这险恶的船阵。
四艘快船的命运,曹友闻在前面看得清楚,两艘冲滩逃生,两艘全毁,简直心惊肉跳。
这蒙古水军竟然也掌握了此等强横火器,一向野蛮落后的北夷,如今却重炮、开花弹连连发威,如有神助,今后对阵着实不敢妄言。
不过,出发前丁黼就告知他,遇敌阻拦只消让学会炮营出面即可,想来这学会定有克敌之法。于是赶紧下令炮营“炮营听令,出击杀敌。”
“属下领命!”一直待在左右的周二牛抱拳应声而去。
宋军船队十艘楼船驶出,水手小心驾船向蒙古船阵缓缓靠近。
最后在距离敌阵二百余步处靠边下锚,甲板上一番忙碌,楼船顶部的轰天雷发射架已固定好,火箭弹也抬上架。
这次东征炮营换装了最新的重型火箭,每枚足足有两百余斤。主要是增加了战斗部装药,射程也有所提高。
周二牛指挥各船对尾部装药和头部引线长度做了调整后,下令试射。
两百余步,对火箭弹来说只能直瞄,如同用火炮般对准目标直接开火,根本不用计算弹道高低落点。
炮手瞄准敌阵第一排某艘船后,头船船楼上“轰…”射出一枚火箭,瞬间便射入蒙古船阵,但却没有射中目标船舰,从其一旁擦身而过。
萧克用见宋军一枚火箭射出,扑面而来,惊出一身冷汗。却见火箭偏离,众人一阵窃喜。突然火箭却在船舷旁爆炸了。
这是一枚燃烧弹,爆炸将外层包裹的凝固火油点燃飞溅开来,杀伤的人员并无几个,但一旁的船帆、船楼、甲板却被溅开的火油引燃,顿时火光四起,到处都浓烟四起。
蒙古众军赶紧动手灭火,几十个军士用早已备好的沙土湿布去阻止火势。
但不幸的是宋军的火箭又来了,这次是十枚。刚才周二牛指挥各船炮手对瞄准角度稍做调整,便下令再次发射。
十道火龙扑过来,蒙古船阵前面的四艘船都被照顾了,两三枚火箭在一艘船上炸开,四艘船一时火光熊熊烈焰冲天。
因甲板上待命的士兵密集,被火油殃及的人员颇多,很多军士的衣甲被点燃后无法扑灭,只得跳江求生,导致船上一片混乱。
众人争相逃命之际,救火的事自然被耽搁起来。船帆很快烧尽,甲板船楼也大火蔓延,火势已经逐渐失控。
各船首领拼命催促众人灭火,船上人头攒动,军官们喝骂不止,又提刀砍翻数个想要逃跑的军士,才让众人平静下来。
此刻虽然火势依然难以迅速控制,但至少人群没有刚才那么混乱不堪了,救人救火也渐渐恢复。
可惜的是,宋军的第三轮打击又到了。这次又是十枚轰天雷,火箭头部加了粗壮的铁刺,一旦扎进船上任何部位,便牢牢钉在那里不会滚落江中直到爆炸。
船上众人眼睁睁看着火箭一枚枚扎进船队,船舷甲板十具粗大的火箭斜插在上面,尾部喷发的火焰依然那么猛烈,将船身都推动了。
“轰轰轰”一场让双方所有人胆战心惊的爆炸后,阵前的四艘战船甲板上已空空如也,看不到一个还能站立的人。
“啊……”惨叫声、呼救声响彻船阵,水军副都督萧克用也消失在船楼顶。他被数颗铅弹击中头胸,坚固的盔甲早已被洞穿,就这么直挺挺地倒毙在甲板上。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尸体完好,还能给家属一点点安慰。
可周遭的其他人可没有那么幸运了。放眼看去,都督座船上整个甲板被血污染尽,残肢断臂散落四处。
火光中,水师偏将用仅剩的一只手在血水中支撑起残躯,撕心裂肺地嚎叫。两条腿齐膝而断,另一边肩膀下空空如也,残肢断裂处的血箭随着心跳一股一股地向外喷射。
甲板上到处是爬行的伤兵,个个缺胳膊少腿,浑身浴血,嘴里不住地哀嚎。
对面的周二牛也看得惊心,此番爆炸太过剧烈,甚至超过上次团灭阔端。
只因为他用原本射程达五里的重型火箭去对付距离仅二百步的敌人,火箭的助推火药只燃烧了小部分,而前部引线却燃尽,遂引爆战斗部,同时也引爆了剩下的助推火药。
正常攻击,火箭弹发射出去,到达四里处助推火药便已燃烧殆尽,临敌爆炸的仅仅为前方战斗部二十斤装药。
而此次爆炸却多了足足上百斤高爆火药,所以威力比平日放大十倍余,将前方江面炸了个天翻地覆。
周二牛暗自总结,这次效果虽好,但也太耗费火药,下次遇此情形得先调整火箭,减少助推燃料,配平重心。
对付蒙古船舰,只需烧毁即可,无需太多杀伤。否则,打到后面火药肯定会短缺。
眼见四艘战船起火,却无人指挥救援,船只无头苍蝇般打着旋顺流乱撞,后面的船只见前锋溃败无人指挥,一时间也乱了方寸。
有的想掉头靠岸,有的急于躲开顺流撞来的火船,有的坚持前突想要取代前锋位置。于是不足两里的江面上,四十艘船挤压在一起,航道上乱成一团。
自然这些乱糟糟的蒙古水师成了炮营最好的靶子,一阵轰鸣后,十枚燃烧弹再次抵达,在乱军中炸开,十余张船帆顿时燃起大火。
其余的船见状慌忙避开,无奈一番狼奔豕突后,几十艘船在江面上互相碰撞更加混乱。
二十枚轰天雷燃烧弹夹杂着袭来,将这蒙古水军彻底覆盖,江面浓烟滚滚,船舰都被笼罩其中,将只得里面听呼喊嚎叫。
渐渐大部船舰向两岸靠去,幸存的军士不顾火势,艰难操控船只顺流冲向岸滩,这样或可逃过一劫。
宋军水师统制下令战船向两岸搁浅船只围过去,放箭射杀舱面人员,逼迫其跳水弃船。这样便可将这四十艘船全部焚毁。
曹友闻坐镇后方战船上观看了整场战斗,心中激动震惊,原本以为上次轰杀阔端火烧粮草乃出其不意突袭得手,可今日水上一战却发现这等火器无论水陆都能正面攻敌,威力巨大防不胜防。
此次大战,蒙古水师损失惨重,可见学会之火器何其凶猛,如此下去今后作战之法恐怕要全数变更。
宋蒙双方但凡有一方大规模装备此类火器,在战场上呼吸间便可使对方灰飞烟灭。万幸的是研究院站在朝廷一边,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江面航道清空后,宋军运输船队继续前行,水师战船则护卫炮营船只扫荡沿江水寨,将剩余船只全部烧毁。
范大成认为此次东征,不仅仅是摧毁蒙古巨炮支援宋军守城,而是要重新控制长江防线,以天堑防御蒙古人。
眼下蒙古东路和中路军都已突破京湖防线触及江南荆湘地区,想在野战中击败他们难度太大,不如控制江防,切断其后勤粮草,逼迫其退兵北返,在其渡江时予以重创。
故将蒙古水师消灭,并将沿江船只搜刮干净是极其关键的一步。
自成都府歼敌后,此次东征第一战众人再次领教了学会炮营的实力,宋军军士对炮营成员也越发尊重。
船队深夜十分抵达鄂州城下,城中宋军派船只接应船队进入水寨。
鄂州驻扎有宋军六万余,其中从北岸逃回的近四万。鄂州军由黄州知府孟珙统领,但因蒙古回回炮凶猛,孟珙近来也连吃败仗,丢城失地,军队士气低落。
汉口汉阳即将失陷之际,孟珙没有死守而是令大军撤出城防,并将所有船只一并带走。如此才算止住蒙古人一鼓作气渡江进攻的锐气。
鄂州对面汉阳汉口被蒙古人控制,驻扎了八万蒙古大军,领军者正是成吉思汗幼子蒙古大汗四弟亲王孛儿只斤.拖雷。
另一世界上拖雷已于前年灭金后死于归途,这个世界里他还没被巫医所害。
拖雷半月前拿下襄阳、荆州,并从汉水进攻鄂州北岸。一路势如破竹无人能挡,前几日攻陷汉阳、汉口,控制了北岸的全部地区。
现今,拖雷将上游荆州水师大部召集麾下,准备渡江攻击鄂州。另一个制作使用回回炮的波斯人阿老瓦丁也在军中。波斯炮营在此次襄阳、荆州、岳阳之战已立下大功。
对鄂州而言,只要大军渡过长江到达城下,炮营耗费些许时日便击破城墙。
为此,阿老瓦丁所率领炮营受到拖雷的嘉奖,大把的金银美女让炮营每个人都变得富裕。
眼下,阿老瓦丁正在带领众人将回回炮安装在巨型战船上,用以攻击鄂州城墙。
汉阳城外,蒙古军大帐中,拖雷正在听水师都督完颜图孙的禀报。拖雷此次领兵南侵是自己主动请缨,统领人数最多的中路军。
阔端阔出两个侄子所领兵马不过七万余,大部分都是其他部族的人马,而非黄金家族直属。成吉思汗病亡后,所剩本部兵马十二万余。
拖雷身为幼子,继承了本部的领地及十万八千余人马,前两年还担任监国,管理整个蒙古帝国。
而窝阔台继任大汗,却仅得到一万余本部兵马,如此悬殊的遗产分配让窝阔台心中肯定不服。
但老爹就是这样分配的,部族长老也都在场,排除任何暗箱操作。
可窝阔台手中无兵,大汗之位很难坐稳,于是他想方设法要夺取拖雷手中兵马。
此次提前南侵便是窝阔台夺权的极好机会。窝阔台本想让其三个儿子各领一军,共计十二万人马。
其中本部八万,其他部族四万。这样便可以从拖雷手中带走近七万人马,此消彼长,自己的实力将大大增加。
南侵后,兵将融合,兵马将远离拖雷控制,自己在找机会将拖雷拿下,才能坐稳大汗之位。
可拖雷时刻也防着老三这一手,窝阔台一提南侵拖雷便要求带领中路军出战。
他承诺调拨两万人马支援两个侄子,封住窝阔台的口。自己手中保留八万精锐,进攻宋军最强的京湖防线,啃最硬的骨头,这样其他人也无话可说。
拖雷之军事才能为四兄弟之最屡屡率军征伐获胜,颇得成吉思汗喜爱,大汗的偏爱使得兄长们嫉妒。
最后自己没有坐上大汗之位,却得到大汗之兵马,老爹如此做法实在是颇有深意。明面上是四兄弟各尽其才各司其职,但拖雷却不这么认为。
自从库里勒台大会议事决定窝阔台继任大汗后,窝阔台便设法削弱自己兵权,若是任其得逞,没了兵权还不知他会怎样发配自己。
支持自己的大哥已去世,拖雷对老二老三合伙对付自己愤恨不已,故手里的八万军队绝对要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万不可让他人染指。
拖雷让两个儿子各领一军,蒙哥和忽必烈统领最精锐的骑兵和波斯炮营,又将两个女儿嫁给支持自己的汪古部和弘吉剌部,以图抗衡窝阔台的势力。
此前,拖雷已经收到西路军阔端、达海绀卜等人战死的消息,心中虽然惊诧西川宋军竟然强悍如斯,却也不得不承认宋军除掉了窝阔台的一只臂膀,削弱了窝阔台的势力。
这是绝对有利于自己,他反而应该高兴。反观自己这一路,稳扎稳打,战事异常顺利。只要不犯大错,拿下荆湘地区就在眼前。只待水师准备妥当,即可攻取鄂州主城。
陕西京兆,今之西安。
蒙古大汗窝阔台将身边的细瓷摔碎,虽然他已极力压制火气,但仍然没有克制住心底的愤怒。
当他在哈拉和林的宝座向庞大的蒙古帝国发号施令之际,却收到了二太子阔端的死讯。
他在众臣面前忍住痛苦的情绪,竭力维持天可汗仪态后,不顾众人的阻劝,执意亲自南征。
眼下他率领两万骑兵到达京兆,听取各军将所述战况形势,当说到宋军火器来自西方罗马帝国后,气愤不已。
本来他计划二次西征,从花剌子模出发直达欧洲地中海沿岸各国,其中便有传说中异常强大的罗马帝国。
后因波斯引进了回回炮和改进火药技术,便就近不就远,改打金宋两国,却因此而葬送了自己的儿子。
这罗马帝国和研究会十分可恨,竟然不远万里派人支援宋朝对抗蒙古。
几十年来,蒙古皆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如今攻打南人却损兵折将损失惨重。
西路蒙古军退守兴元府,川北的大门再次关闭。这研究会的炮营兵还随宋军加强关隘防御,现在无人能接近宋朝的城墙。
窝阔台对新附的汪世显、扎西等人并不放心,认为其是在被攻打后难以支持之际才归附。
此前虽领军攻入四川但在成都城下失去领军皇子,多少都有罪责。后被宋军袭击,毁损粮草便放弃川北众多州县,逃回兴元府,更是畏敌怯战,不可就此轻轻饶过。
从他和四弟拖雷的纠葛可知,窝阔台非心胸广阔之人,加之痛失爱子,等待西路蒙古军幸存将帅的结局可想而知。
但窝阔台也知此事不可鲁莽,若无凿实理由不可轻易加罪汪世显、扎西等人。否则此事传将出去,今后便不会有人投降自己了。
同时无形中削弱了己方实力,反而让拖雷坐大威胁自家汗位。最后他决定亲自领军攻破川北,再次杀向成都,以证汪部、吐蕃部夸大其辞,畏敌不前草率退兵,其罪当诛。
自己顺势将汪家势力连根拔起,彻底接管秦巩各州县,铲除帝国边境的隐患。东西路军必须取得大功,盖过中路之拖雷,方可继续分化削弱拖雷军力。
拖雷回报中路军已攻破襄阳,进占汉口汉阳,现屯兵北岸蓄势待发。其进展十分迅速,极可能率先渡江攻入临安,这样的功劳足以打动各路宗王。
为此自己要加快进攻,不得延迟拖后了。窝阔台面色阴沉挥手道“传令各部,明日天亮全军拔营启程,直奔兴元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