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前,临安,皇宫垂拱殿。
宋理宗赵昀身着便服,枯坐于书房中。去年十月,权相史弥远终于病死,让即位十年之久的傀儡皇帝得以亲政。
赵昀已三十岁,原本为赵匡胤十世孙,乃当今皇室远亲。因宋宁宗无后,仅有一养子,为史弥远不喜,遭废黜,远亲赵昀便被找来做了皇帝。
赵昀自小便随母亲投靠舅舅,其舅为乡中保长,姓全。一日大雨,一人在全保长家避雨,此人便是史弥远派出寻找皇位继承者的幕僚余天锡。
在得知赵昀兄弟乃皇室后裔后,余天锡一番检验后将其推荐上去。
史弥远觉得赵昀入眼,这农村娃便稀里糊涂地当了皇帝,弟弟也成了亲王。
这皇帝一当竟然成为宋朝最长的皇帝,在位四十年之久。
宋理宗便是历史上被西藏妖僧掘墓倒悬头颅还被做成酒碗的那位,当然这是后话,这里按下不表。
赵昀看着面前一大堆折子奏报,心中烦乱,七月收复两京后,宋军粮草不济被迫撤出,损失辎重无数,元气大伤。
其后蒙古大举南下,三路大军势如破竹,前方屡战屡败。
昨日传来消息,扬州失陷,赵葵退守建康。全子才战败,庐州城破,溃军逃至安庆才得以安生。
荆襄等地丧失州县十余座,孟珙虽勉力支撑,但蒙古火器凶悍,宋军依然危若累卵。
按说宋军也有众多火器,如震天雷、油囊火箭等远近火器,但因火药威力低下,大部仅能炸响吓人燃烧发烟,无法对敌造成实质伤害。
反观蒙古人,要么掘地爆破,要么巨炮轰城,都让宋军难以抗衡。
眼下之形势已火烧眉毛,必须要立刻拿出克敌制胜之法才可以保住半壁江山。
赵昀几日寝食难安,心急如焚,却在众人面前极力保持皇帝风度,装得镇定自若,私下里已和近臣数次讨论割地赔款之事了,南宋危如累卵面临崩盘。
半月前,四川制置副使成都知府丁黼上报成都府大捷,灭都元帅阔端帐下千余人,蒙古军死伤两千余,全军退败川北。
丁黼特上奏,此番建功全赖西洋研究院之神器:轰天雷、弩炮,述其威力无比,可在数里外轰击敌军,爆炸近处之物化作齑粉,远处普通器甲也尽数洞穿,威力甚巨。
眼下蒙古军已退至汉州,不日便可收复四川全境。
丁黼建议朝廷与研究院合作,引入罗马火器,击败中路、东路蒙古军。折子中还附上学会会长范大成拟定的合作条款。
赵昀召集政事堂诸公商议,因涉及货币互通相公们各执一词争论不休,此议迟迟不决,只得先核实后再议。
时至今日战事危急,朝堂诸公却无任何御敌之策,于是赵昀紧急召右丞相兼枢密使郑清之、参知政事知枢密院乔行简、吏部尚书余天锡复议此事。
此三人皆赵昀的臂膀心腹,郑清之乃赵昀即位前的业师,且有拥戴之功。
乔行简则为人刚直,端平入洛前曾进言规劝理宗粮草不济军力欠缺,收复东京无力驻守,不可操之过急。结果不幸言中,让赵昀深以为戒。
余天锡则更是将赵昀从农家选出直至登基之大功臣。
今天急召三人前来商议军事,关系存亡,定要有个结果。
随着一阵急促脚步由远而近,赵昀知三位已到。
“臣等见过陛下”三人行礼后站定。
赵昀将前线告急的奏报递给三人道“今日召三位爱卿前来,再议与研究院合作御敌之事。眼下一败再败,众军已无力支撑,如不能有御敌之法战事将更加不堪。不知诸公有何良策?”
“圣上,兵部已派人去到四川,尚未回复。”郑清之首先发话。“臣知丁黼老成持重,谨慎有余,且为官多年,必不敢妄言。”
乔行简却道“与外邦合作甚好,只是货币互通恐民间议论,有损朝廷脸面。”
“研究院火器犀利,臣建议尽快引入,以解燃眉之急。否则江南不保,生灵涂炭,何谈威仪?”余天锡好不容易将赵昀寻来继承大统,自己大好前途才起步岂能任其毁掉。
“货币互通乃从未有过之事,大宋土地上应以我朝货币为本,突然另有货币共通,朕也未曾考虑周全。”赵昀假惺惺地说道,明明想射门却将球传了出去,找人背锅的意图实在是明显。
“眼下局势危机万分,若无克敌制胜之法,大宋难保。现有友邦使臣献利器以捍卫我大宋疆土,实乃天意。”
“待我等乘势退敌光复旧土之日,上可告慰祖宗,下可安抚万民,千秋功绩如是也。与友邦互通货币银钱,互为便利,岂能说有损大宋威仪?”
“即便眼下,各边镇榷场、市舶司抽税,也有大量他国金银铜币上缴入库,此乃大宋年入财赋。况且我大宋银铜急缺,外邦钱币多为银铜,大量流入反而解我银铜匮乏之窘境,于我大宋百利而无一害。余以为当即刻签署,不可拖延。”
郑清之觉得,这事明摆着是有人拿真金白银买货就是给自己送钱,原本朝廷每年铸造铜钱缺口达千万斤,现在有人送上门来,这等好事还讨论个啥?应该速速答应才是。
朝堂上这帮文官本就对立,凡事必争个胜负输赢,为小团体利益都没把国事放在首位,如此不堪可说是误国误民。
赵昀听后心中暗自高兴,又看看其他人,希望再有高官出面支持。
殿外有人疾走而来“四川急报,绵州德阳大捷!”
赵昀一愣“赶紧呈上来!”
余天锡接过奏报快速扫过,急忙道“川北...大捷啊!恭喜圣上。”
“余爱卿且念之。”赵昀刻意强忍激动吩咐。
余天锡正色道“端平甲午仲秋九月,臣遣成都守军追击蒙古诸部至绵州德阳县,四川制置司帐前总管曹友万、制置使司临时参议陈世文等以轰天雷夜袭蒙古军城内外粮草囤积处,烧毁粮草数十万石,杀伤人马千余。
蒙古军粮草匮乏,无力再战,遂败出绵州、利州,退至兴元府。”
“至此,成都府路、潼川府路皆已光复,收复利州东路大部。曹友万率军固守川北各关隘,陈兵利州,伺机收复兴元府。四川制置使府参议王翊率军援守巴州、涪陵以断绝米仓道、荔枝道南下之敌。今之四川,已光复大部,全无蒙古入寇之忧。川中军民皆感圣恩,无不舍生忘死前赴后继保家卫国,民心军心如是,来日必竞全功。躬祝圣安!臣丁黼叩首。”
“好!好一个舍生忘死前赴后继保家卫国!”赵昀激动地拍在御案之上,起身“想来我川中军民个个忠肝义胆精忠报国,若我大宋子民皆以此为榜样,何惧北兵?!”说完便负手在堂上来回踱步。
急报在众人手中传阅后,重臣们面面相觑。
这里面所述也太意外了,原本以为丁黼保住成都后,还将与蒙古在外围展开拉锯,还要历经苦战,收复全境时日久矣。
结果蒙古人新败已退守汉中,四川战事眼下已结束。
西川宋军简直有如神助,干掉阔端及都元帅帐下一干人等,烧毁粮草,打得十几万蒙古人连连败北。
这种形势下,乔行简赶紧正身长揖“四川光复,恭喜圣上!臣赞同立即引入神器击败蒙古,此事宜早不宜迟。”
“恭喜圣上!臣附议。”其余二人也奏道。
“诸位爱卿所言极是。为报我大宋数代之仇,此番不仅要光复故土,原金夏之地皆为我汉土,岂能容北夷占据?朕誓要恢复我汉人疆域,重整汉家衣冠,以显我皇宋之威仪!事不宜迟,爱卿即刻回复,命丁黼日夜兼程将利器调来,速速退敌才是。此番四川各部奋起御敌,于社稷有大功,待击败北夷后一并重赏!”
“臣等遵旨。”三人赶紧分头忙碌起来,政事堂旋即发出数道八百里加急,分送四川、鄂州、江淮。
临安发出八百里加急当日,成都府,学会极西堂。
范大成将周二牛找来询问“眼下炮营编制多少?技能怎样?弹药库存多少?且细细说来。”周二牛现在是炮营总管,主抓招兵训练,陈世文离开后,他便将后勤事宜一并揽下。
“回禀会长,炮营编制十队,每队一百二十人,全员已完成所有训练科目并考核通过。其中两队已随军赴川北协防,现有八队人马留驻成都府。眼下火器库存,轰天雷两千三百余枚、手雷八千五百余枚、弩炮两千余枚、火药七百二十桶。此数每日都在增加中。”
陈世文走之前已安排吉庆坊扩大生产,产能增加数倍,才有现在的库存数。这些弹药足够将江防一线的蒙古的重炮全数摧毁。
“有两件紧要事务,一抽调六队人马,两队一组,选定组长副手,做好开拔准备,随时支援官军。库存弹药六成装箱,开拔时一并带走。二组织好船只,随时出发。”范大成已料定此次朝廷会同意合作,吩咐手下做好开拔准备。
周二牛也对各队队官进行突击训练,确保其能独立领队作战,届时可分头奔赴各战场。
丁黼的奏折发出十八日后,临安的旨意便到了。
“如此甚好!请范会长...不,还是我亲自去吧。”丁黼看完政事堂的答复后,见范大成所附的协议也一并返回,并已盖好赵昀的玉玺和政事堂的印章,上面落有官家和诸位相公的批注。
丁黼就知道战事紧急,否则朝廷回复不会如此迅捷,一改宋朝政务拖拉的通病,他立即带着回复协议赶往学会。
当丁黼一行赶到学会大院之时,范大成便接到教工禀报出来迎接。
“恭迎府尊光临学会,请进。”
丁黼拉了范大成边走边说“朝廷已答应合作之事,事不宜迟,学会炮营得赶紧出发援助荆湘和江南。”
丁黼将回信协议拿给范大成,两人急急来到书房。
“府尊请上座!炮营已安排妥当,候命随时开拔。既然朝廷已答应,只等府尊这里军令及派兵护送。”范大成见协议已盖章签押,便安慰丁黼不要急,早已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
“好好好!我这便差人回府衙办理。”丁黼吩咐手下回去。
“府尊,此次出援,学会炮营派出六队人马,分三路出击各战场。军士及辎重搭乘快船由东门水路至嘉州,再沿岷江至叙州,由叙州便可进入扬子江。一路到重庆府、荆湘、江南,所需时日分别十日至半月。只要朝廷军队再坚持半月左右便可一改颓势。”范大成早已将路途考虑了。
南宋时期江河水量远大于今世,流速也极快。顺流而下最为高效,普通河流昼夜行船可达五百里,进入大江后更快,六七百里也极为平常。
只要各州府不停换人换船,昼夜航行,十日甚至可以到江南。而军士则可在船上养精蓄锐,全无劳师远征之苦,到达目的地即可下船作战。
“如此数日后,我等便可发兵。”丁黼一听学会已经准备妥当,便放下心来。
“朝廷已下文,此次由利州都统制曹友闻领军出援,以曹都统的忠勇和贵学会火器的厉害,想必可解朝廷之急。”丁黼知道学会派出的人马皆是精锐,其安危范大成肯定极为关心。
曹友闻虽屡战屡败,但确实不能怪罪他,蒙古巨炮谁也挡不住。这次出援可让其将功赎罪,也能为朝廷保住一员悍将。
范大成听是曹友闻领军,也很满意“曹都统领军出击,定能大败蒙古,一雪前耻。”接着范大成便向丁黼打听曹友闻住处,他要上门拜访。
丁黼见诸事已有安排,正色道“今日本官前来叨扰,除开公事还有一隐秘私事想要与会长说道,不知会长当下是否方便?”
范大成一听,这话锋突变,不过还是点头道“府尊但讲无妨。”
二人屏退左右后,丁黼长叹一声“还请会长将小婉请来吧。”
范大成顿时愣在当场,这是什么意思?丁大人和小婉间是什么关系,听此称谓这般亲近难道还是亲族长辈?以前可毫无端倪啊。
这隐秘的关系.....算了还是请陈婉过来吧。范大成走出门外,唤来小七,交待几句便回到屋内。
丁黼不吭声,范大成也不好搭话,两人便枯坐堂上好生尴尬。
正在各自难受间,却见客堂门口人影一闪,一佳人玉立堂前“婉儿拜见师公!”说完对着丁黼深施一礼。
范大成闻之瞬间惊愕当场,这......是怎么回事?
却见丁黼点头道“小婉请起!见你这般安好,老朽便放心了。”
“此事还请会长见谅!实不相瞒,小婉之父清源,乃老朽学生。”丁黼谈起旧事叹息不已。
“清源为官清正得罪太多人,被流放崖州。对方背景深厚,老朽也无法保全,让其一家人饱受磨难,实在惭愧。”
“小婉母亲与小婉返乡途中海上罹难,不知所踪。老朽多方打听无果,后请出皇城司才知小婉流落坊间。因清源之案由朝堂之争引发,牵扯甚广,老朽不便出面维护,只得请人将小婉送至成都府,栖身云锦阁,以掩人耳目。”
“现今清源生死不明,其妻亡故,留下我这徒孙女凄苦度日,全因老朽看护不周,还望清源一家谅解。”
范大成知道事情果然不是那么简单。陈婉父亲流放失踪,母女搭船返乡遇险,绝非偶然,现在看来是朝堂之上仇家谋划,要将一家斩尽杀绝,不留活口。
陈婉之父陈澈定然知晓太多秘密,导致对方杀人灭口。连丁黼这等大员也不敢现身庇护,只能让陈婉留在青楼而非改籍从良,可见对手在时刻监视,也证明其背后势力之庞大。
“师公对婉儿护佑有加多年,婉儿感激不尽!婉儿没对会长说实话,实乃情非得已,望会长莫怪。”陈婉眼中含泪,可怜巴巴看着范大成。
“事出有因,情势凶险,岂能怪罪于小婉。”范大成打心眼里不怪陈婉,情势险恶,连丁黼都不敢出头,一小女子要自保,岂能随便和盘托出。况且自己父亲到底卷入何种大案,陈婉更不会知道。
丁黼见范大成不责怪便道“此案重大,改日再和会长细谈。老朽听闻小婉钟情于会长,心中宽慰,会长大才,天下无人能及,小婉跟随教授才可安生。”
丁黼显然已知道他俩的事了,也希望两人早日成婚,了却自己安顿好爱徒家人之心愿。
范大成也已回味过来,陈婉落海死里逃生被人贩卖后,怎可能几经辗转到了成都,又被云锦阁悉心栽培多年,其间都没有受到虐待欺凌。
成年后,以陈婉的倾城容颜和惊艳无双的舞技早已引来各路狂蜂浪蝶的是非,可至今也未听说此类故事。
在全民追捧文化艺术的大宋不合常理,其后缘由引人遐想。若是地方权贵发话要陈婉献舞待客,以云锦阁实力根本无法拒绝。
在大宋,文人士大夫的势力处处皆是,凡事不是一个舞伎能率性而为的。但如果有四川二把手兼成都府路一把手丁黼暗中庇护,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这一切便可以解释了。
能让皇城司出手,这丁大人也十分厉害,不知其背后还藏着何方神圣。
看来,朝堂之上的争斗比范大成想象的更激烈更复杂,静水深流凶险万分。
但范大成也懒得多想,凭自己现在的实力,不管对方是哪路神仙,保护自己的人已绰绰有余。
“府尊言重了,我与小婉相识乃是缘分,她已是学院一员,她的事便是我们自己的事。如今小婉在此间,断不会受丝毫委屈。如有人意图对小婉不利,我绝不会放过。”范大成赶紧给丁黼表态。
古人的婚事,还是父母长辈做主。陈婉现在的长辈便是师公丁黼,丁黼的态度代表陈婉父母。
自己必须要让丁黼放心,陈婉是他的人,自己会悉心照顾她,消灭一切对她不利的人和事。
丁黼听到范大成的坚决,点了点头,“如此,老朽便放心了。婉儿,只要你能过安生日子,平平安安一辈子也算告慰父母了。”
陈婉红着脸低头应道“请师公放心,婉儿定不会让师公失望,婉儿先下去了。”说完便将手中文件放下出去了。
丁黼转向范大成“听说会长有意海外拓荒,可否细细说来?”
范大成正想与丁黼商量“府尊也听闻了?余以为大宋疆域有限,人口却逐年增多,必须有更大的版图和资源以承载人口和经济。麻逸地广人稀,我打算招募各国移民开荒屯田建城,若是顺利每年可增加数十万人的活路,不知府尊有何见教?”
“移民只有从沿海各路招募,四川远离,迁徙不易,加之川中富裕,无人愿离乡背井风餐露宿。沿海时常遭受风灾,可募集灾民赴麻逸垦荒。”
范大成沉吟道“沿海灾害不大,受灾人口有限,要凑齐十万困难重重。府尊应知川中人口繁多,土地紧缺,若能迁移几万出来,亦能缓解人多地少之矛盾。我已打算推行垦荒赠地之措施,奖励赴麻逸开拓之人。”
丁黼一听能缓解人口问题,便有了兴趣。“如何垦荒赠地?还请细细说来。”
“凡随学会远赴麻逸垦荒者,一年内开垦的土地归个人,学会办理地契予以承认,且免税三年。赴麻逸车马路资及头年口粮农具由学会承担。”
在人多地少的大宋,只要肯下力气便可拥有土地这个条件很诱人,估计很多雇农雇工都会动心。
“听说麻逸荒芜,少有人烟又毒虫瘴气肆虐,不知移民垦荒如何护得周全?”丁黼常年在中原四川为官,对沿海有所知,但对海外之地则完全不了解。
范大成盯着丁黼,脸上笑意不减,这丁大人现在的身份已经转变,今后将是自己的长辈,会和自己越发亲近,也罢透露些情况给他吧。
“府尊说得不错。麻逸气候湿润,雨水充足,森林极多,毒虫瘴气遍地。但麻逸土地肥沃,烧荒便可播种,无需施肥,稻米产量比川中更佳,一年三熟是平常。移民过去,只要做好防护备齐药材,毒虫便不可扰。学会前期投入确实巨大,但其回报也是足够丰厚,十分值得。”
丁黼听得连连咂舌,如此宝地无人看顾,竟任其荒芜至今,可惜,实在可惜。
不过他也清楚,开发麻逸所耗极大,没几个国家能够承担。
放弃海外拓展是大陆王朝历来以自我为中心轻视海外疆土的通病,从皇帝到士大夫阶层统统如此,非个人之力所能改变。
“有朝一日,老夫退仕后也想到麻逸渤泥占城走一番。”
丁黼知道自己即便再升一级做到四川制置使,熬上几年也有入政事堂拜相的机会,但毕竟年事已高,几年后仕途也算到头了。退仕后自己四处游历一番,立德立功立言也不枉此生。
“南洋开发时日长久,非一辈人可完成,届时还要请府尊多指点一二。”
“好说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