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有书信。”内侍张德全站在帐门口弓着背道。
“拿进来”营帐内传来顺王的声音,张德全轻轻走进营帐,将信双手呈到顺王手中。
顺王接过书信打开看了一看,顿时左手抓着那逐渐变皱的纸张青筋暴起,脸上怒气上涌极为骇人。张德全站在营帐角落边上颤抖着低着头。
“退下吧!”传来顺王冷如冬日的声音。
“是”张德全低着头退出营帐,背着双手守在营帐外面,微侧着头倾听着营帐内情况。
营帐内传来一阵清脆的巨响,顺王闭了闭眼,强自压下心中不断汹出的怒意:“张德全派人彻查京城端阳节落水的详细内容”。
“是,王爷”张德全匆匆向大营外走去。
顺王元彪是天元帝后宫中一个才人所生,才人在生产时难产离世。李皇后见到刚出生就没了娘的婴儿可怜,就抱进中宫抚养,元彪就成了李皇后的次子。
李皇后与宣平侯夫人是堂姐妹,宣平侯为国长年驻守边关。李皇后就常常宣召宣平侯夫人入宫聚话。
宣平侯府世子宋建明五岁启蒙,两年之后,天元帝就下旨宋建明为太子伴读一起在上书房读。当时是太子元秋八岁、顺王元彪六岁、宣平世子宋建明七岁。
太子元秋、顺王元彪、宣平世子宋建明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三人一起读书一起打架一起玩耍,后来又多加上了个小不点宋晓英。
宋建明比宋晓英年长十岁,父亲长期不在府中,身为侯府中唯一男丁的宋建明小小年纪就知道自己的责任。所以宋晓英出生后,他当哥又当爹的照顾着小妹,走到哪里都带着。
宋晓英虽然是孩童模样,小小年纪就长得白白嫩嫩十分可爱,一双圆碌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你就像把柔和温暖的阳光照进心里面,把你的心照的暖暖的。
一个玉石可爱又聪明乖巧的小姑娘,任谁也不会忽略。日子久了太子和顺王也习惯了后面跟着个小尾巴,也习惯了时不时要照顾着小尾巴。
元彪发觉自己的心意是在十八岁的那一年,母后准备为他选妃,询问了他喜欢怎样的姑娘,有没有喜爱的姑娘,要为他选个合意的王妃。他脑子里一下子就出现了宋晓英的样子,当时他自己也吓出了一身汗,之后日子每次看到宋晓英后欲望就越来越强烈。他自己知道宋晓英才九岁而且他比她大了整一圈,宋家绝对不会同意的,尤其宋建明更加不可能同意宋晓英这个时候订婚,在他还没有想到很好的办法时。
边关突然传来宣平侯旧伤复发病重的消息,父王速速派人前往将宣平侯召回京城医治,宣平侯回京之后病情依然不见好转,宣平侯府中人人脸上都露着担忧、悲痛的神情。
李皇后也为宣平侯担心着,他的选妃就暂时停了下来,为此他还小小的松了口气。他时刻都关心着宣平侯医治的情况,又派人到处遍寻各地名医请进京城为宣平侯治疗。
三年后宣平侯还是病重身亡,宣平侯府从此关门守孝。宋晓英要为父守孝三年。他只能继续等宋家孝期过了,才能向李皇后提出想娶宋晓英的事情。
这几年他想尽了各种理由推脱了李皇后为他准备的各类选妃,所以他向父王提出了去边关历练请求。
奔赴边关前日,他去了宣平侯府向宋晓英透露了孝满后娶她为妃的事,他想给足够时间宋晓英考虑,所以当时没问宋??英愿不愿意,就拜别了直奔边疆去了。
第三个年头过年时他从边关回到京城,等着宣平侯府三月孝满除服就向李皇后提出向宣平侯府提亲事情。
二月初旬南疆告急,羌戎十四部之中八部举全部之力,纠集六万大军来犯,来势匆匆出兵已是追在眉睫,天元帝着定远侯李刚率四万大军支援南疆,同时,着顺王元彪为副将,率神机营二千骑兵同往。圣旨已下,大军整装出发,顺王多想参加宋家的除服礼也只能收拾心情跟随大军出发。
大军抵达南疆两个几月战事仍旧僵持不下,昨日小捷,今日便可能败局,战事胶着。就在人人无法的时候,定远侯收到了出使羌戎其余六部中的使者回信,信中说道:羌戎六部本就不同意攻打我国边疆,所以没有参加这次入侵,使者们已经说服了羌戎六部已我们里应外合一举歼灭羌戎八部兵力,战后条件是八部所剩余的兵力和属地归六部,六部向森林深处退进五百里。
顺王正和定远侯商量同意羌戎六部条件,因羌戎战败后天元国不能派出官员来统治,交回给羌戎六部统治在往后几十年羌戎再没有能力来犯,往后几十年南疆不会再有战事。
之后本来胶着不下的南疆战事变得顺利起来,捷报连番发出,之后经过激战了差不多一年的南疆战事终于平息了,大军整军准备回朝。
顺王元彪回到京城是次年的三月底。他早已知道宋晓英已经嫁进了顾家,也知道宋晓英端阳节的落水,是顾华璋一手策划出来的。
春日暖暖的阳光洒在地上,顺王骑着马慢慢地走在京城的大街上,一下听到街对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元彪立刻勒住马头向着声音望去,正看到对面已经梳着夫人发髻肚皮鼓起的宋晓英含情脉脉满脸幸福地与旁边的顾华璋说着话。旁边传来一个妇人在说话:“对面是顾状元与夫人嘛,顾夫人好有福气,你看顾状元好体贴哦,还帮着顾夫人擦汗。”还满脸羡慕的表情。另一个妇人附和道:“可不是,前几日我还在宝玉轩里看到顾状元陪着买首饰,两个人那叫一个浓情蜜意,都成婚好几个月了,还这么恩爱,可叫人羡慕”话语里多了几分酸涩。又一个妇人道:“听说顾状元不说妾室,连个通房都没有。”说的酸味儿都熏出来了。妇人旁边又一个妇人道:“顾夫人身孕有五六个月了嘛,还没为顾状元安排纳妾通房,那不是犯了善妒”。另一个妇人急不可待恨恨道“那倒也不是,是顾状元不愿意纳妾,还发话这一辈子只守着顾夫人一个,还有吏部官员为此还上奏折要皇上嘉奖顾状元洁身自好。”
顺王握着马鞭的手青筋暴起,点点血迹从指尖滴滴滑落。
寂静漆黑的夜晚丑时三刻打更梆子刚过,突然传来沉沉的咚咚的丧钟声把沉浸在睡梦中的人们都惊醒。
顺王嗖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大声道:“来人,出什么事?出了什么事?”。
“王爷六声丧钟,是太子殿下薨了……”张德全慌慌张张地跑进来。
顺王神色凝重地带着人急急往宫门赶去。早早知道太子有轻微心疾,御医们都说了只要平时注意就不会出大事的,怎么就薨了。
“石公公”顺王停在大庆宫台阶下仰头呆呆地望着大哭的石公公。
“顺王爷太子殿下薨了。皇上刚听了东宫来报当场受不住打击晕过去了,御医正在里面救治”石公公提起袖子擦了擦红肿的眼睛抽泣着。
顺王脑子里嗡嗡的响,嘴里喃喃自语:“太子为何就薨了?”
“东宫内侍来报,太子上夜不小心滑了一下摔倒了,就这样就没了。”石公公放声大哭。
一抺晨曦划过云层洒在大地上。宫廷内哭泣一片,经过御医的救治皇上醒过来了,但是情况不是很好。
皇上下旨用天子之议下葬太子,东宫未生育过的嫔妃、宫女、太监、负责东宫诊治的御医一律殉葬。其实殉葬是件悲残的事,早就废弃了的,但太子的突然离世,就是这些人的过失,要他们殉葬也不是很冕。东宫内传出越来越大哭泣声尖叫声,非常凄厉。
次日清晨皇上与内阁大臣、六部官员商议一早上,定制出由立皇上嫡次子顺王为储君,立太子的第九子元琪为太子。
由于皇上的年龄摆着在这里,太子已监国多年,皇上再接回国内事务是不可能的事了。太子儿子确有五个,长子安王年龄三十有六了只有六岁智商,三子贤王有残疾,四子早已夭折,六子平王年有二十五岁倒身体强壮智商正常,但品性鲁莽冲动平时只沉醉于武功练习其他一切不管。第九子元琪聪明睿智、颖悟绝伦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但是今年只有八岁难于担起大任。
皇上嫡次子顺王在太子监国时长期辅助左右,对朝中一切事务了然于心,作为储君从能力上身份上是无可挑剔的。
顺王好像都不知道发生什么,木然地,茫然地,接任了朝中所有事务。在这权利交替中忙碌,脑洞中一片空白一片迷糊。
又过了五个月,皇帝驾崩。
皇帝大丧。
新皇登基,改年号顺元年。一切都在忙碌有序中进行。
顺元帝虽然对朝中事务早就一手包办,但权利交替,新一轮政权建立,都需要时间来完成。他将所有的事情理清理顺后就到了次年年底了。
今年过年是顺元帝登基的第二个年头,去年过年期间是国孝没有举办。今早早朝礼部呈上了今年年节宫内庆典奏折,内阁们也认为举行庆典合适,顺元帝就准奏了。
在宫中庆典上顺元帝远远地看到宋晓英身被玫瑰紫色斗篷,面色红润,眼角含春,袅袅娜娜地从梅花树下走过。
顺元帝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深沉如海地看着宋晓英走去的方向…
端阳节当天各大府中都收到户部左侍郎顾华璋犯行贿罪全家入狱的消息。在各个大官员还未弄清情况时,就收到皇上下了判决圣旨,内容是:顾家除了顾夫人和刚刚出生的孙女流放城外,其他人等全都判处死刑。
第二天清晨刑部就传出大牢内顾家人等全部服毒自尽。转眼间状元出身,官至户部左侍郎的京城顾家从此消失。
几日后,御书房。
“不见了?几十人跟着一个妇人和一个婴儿都会跟掉了?你们这群废物……”顺元帝愤怒地将碧玉纸镇用力地扔到地上,碧玉纸镇落地粉碎,散落在各处。
“追一,你亲自去,务必给我找回来。”顺元帝眼睛通红地看着跪在阶下一众跟着自己二十多年的隐卫。
“是”从角落黑暗地方走出一个黑衣人,转身带着一众手下离开。
顺元帝站在大庆宫门口,眼眶含泪望着远处的南方喃喃道:“你真的这么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