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决历二十四年,正月初三。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稍晚,骤降的温度让月途城这座西南繁华之城相比以往显得冷清了许多。百年一遇的鹅毛大雪,整整下了一日。夹带着凛冽的刺骨寒风,阴冷至极。午夜,从玄武大街到东雀城门,十里长街依旧华灯挂彩,只是各家各户都因这突来的寒流,紧闭着各自门檐,不愿去感受这漫漫寒夜。连些个平日喜好玩雪,堆雪的稚童都被各自父母斥责关于家中。城门顶阁的守卫将士也开始蜷缩在角落,互相抱团紧靠着取暖。
城内最高的建筑,当属宗午王朝开国大将,绰号“杀神”的易浑命人修筑的“登圣楼”。巍峨矗立在将军府中“落月湖”畔。高二十余丈,底层由四根半径二十余寸的楠木金柱所支撑,神龙,凤凰盘旋环绕,身下祥云浮雕寓意龙凤呈祥。从底到顶,琉璃,珠玉镶嵌装饰,好生气派。集“鬼才”玄明子及天下能工巧匠之心血精华,历时多年修筑完成。八角的顶,檐角也是高高的向外飞出,线条流畅造型优美。十二的层,层与层间各三十六阶。每层栏杆围绕七十二只姿态、神情各异的福瑞之兽。七十二只瑞兽,仿若七十二只鬼魅时刻守卫在每层楼阁。整栋建筑取“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意。书写“杀神”领一百单八骑征战天下,踏涂人间八方之地,定下如今宗午王朝偌大的十二洲领域的壮阔史诗。
除去易浑与当朝天子能登上十二绝顶外,今夜在此却立有一人影。脸戴青角鬼怪狰狞面具,牛眼血口,尖牙利齿,好不恐怖。一袭墨黑轻衫,极其单薄。但却好似丝毫不感此刻严寒。身子斜斜倚靠在可四人围抱的仙鹤浮雕巨柱旁,俯瞰月途城内皑皑白雪覆盖的夜。
“嗖”一支穿云利箭不知从何处疾射而来,划破空气的嘶鸣扯的人耳空鸣。深深扎入背后柱中。箭尾用红线系挂了一封信纸。“鬼面男”伸手取过,大致看了一眼。沙哑如从阎罗地狱传来的幽魂哀绝之声道:“枪王郑楠,年三十有四,孤儿,无一至亲。幼八岁师从一代“枪神”敬安,一手枪走游龙使得灵气活现。家师驾鹤西去后,入暗榜为生三年,风头正劲。“虫师”郭艳,二八芳龄,终年面遮黑纱,传闻十二那年被其父仇家掳去,用剑于脸颊刻下该死二字,此后性情变得阴冷狠辣,无师自通一手御天下万虫之术,上月济州洛安郡太守全家暴毙皆出自她手……”
这封记有江湖上名声显赫共计一十八人生平履历的信纸,此刻被鬼面男阅读完毕后,随意抛掷于空中飘飞。略一思索的鬼面男嘴角一抖道:“都杀了。”平淡不含一丝情绪,好似这杀人如砍瓜切菜随意。
今夜,月途城内各家客栈,宅院隐姓埋名的江湖十八好手无一幸存。全皆身首异处,一击毙命。次日,连尸身,血渍都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似世上从未有过这些人士存在……
纨绔的三少爷好读圣贤书,张口却是:“你他娘的。”污秽之言。双手各揽一绝色美娇娘纤腰,饮酒至大醉,写一首冠绝天下酒仙之诗。
远来的女子,左手刀,右手剑,舞一曲刀光剑影让人心生胆寒。梦那江湖武道至巅,却因囊中羞涩难行半寸,仰头怒视那笑容很欠扁的少年郎。
憨笑的麻子小二驾车护卫,路遇刺客,脚底生烟,溜得比之主子都快。还自言曾一指开江,一掌裂山。逗得同行男女捧腹翻滚。
使“凤栖枝”名剑的美人儿心中念想的是个秃驴。出生便是掌门的稚童向往一只烤鸡。屹立江湖顶峰百年的老头被头长不大的香猪追杀奔逃。再就是来自蛮野的红发少年在这天下名将之争中初露锋芒。
是靠三寸之舌辩天下是非,还是手持锋剑重刀抚慰世间不平。这江湖要有多乱,便有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