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文之中,提及诸多先天混沌所生之事,也涉及八卦易理的要点。总之让何家至除了能认出字来,内容是一点都没了解。
木简越滚越细,内容也越来复杂,但是为了破解其中奥妙,他只能继续一字一字默读。
不一会儿,木简最后一段呈现出来:几块木块上的图案拼做一个大圆,圆中有各式图腾,均匀散布在外圈。而中心,则是一个奇怪的点阵图案。
何家至放下晶球,查看这中心的点阵,这个点阵由许多墨点组成。乍一看,点与点之间的距离都一样,像是无限循环的点点对称。可是稍微偏离一点角度,这个点阵却又能看出神奇的层次感,以最靠近的墨点为起点,视线越远,墨点好似会浮起越高。这样一来,整个点阵无论正看斜看,都是一个均匀的分布,丝毫不受视角的影响。
何家至看不透其中奥妙,他又拿起晶球,贴近眼睛去看那点阵。在晶体的成像中,点阵竟出现了各色光线彼此连接,看着犹如星座一般,煞是好看。
他一手拿着晶球继续观看,另一只手却伸了出去,他的手指缓缓接近一根泛着湛蓝色彩的光线,在强吞了一口唾沫之后,他猛然戳中那根光线。
整个晶球,被强烈的湛蓝色照亮,他拿开晶球,赫然发现中心的点阵已经不在,唯独只剩那道湛蓝光芒。随即,一角的一个图腾开始同样泛起了湛蓝色泽。
何家至身上不住发抖,手心也开始冒汗,他认为自己似乎解开了某个不得了的物事,而且,也不知道自己会遭遇什么样的后果。
突然间,那个闪亮的图腾慢腾腾地飞了起来,又缓缓的飘到了中间那团蓝光上,停在这里,不住漂浮。
何家至手脚颤抖的厉害,他闭上了眼睛,屏住了呼吸,直到肺部即将罢工的信号传来,才又开始喘气。
他睁开双眼,双手抬起,伸向那个图腾,双掌一合,就将图腾握在手中。
湛蓝色的光芒穿过手掌爆发出来,埋没了何家至全身上下,然后,一幅意想不到的画面显露出来——
茅草屋里,一个孩童出世,哇哇大哭。面前是一个满脸笑容的老太太,旁边一个皮肤黝黑的大汉,他似乎正在哭泣。视角一转,又出现一个躺在床上,面色产白的女性。
这个画面来的突然,而且真实,像是发生在眼前,自己刚刚出世一样。
他猛然想道,按照木简上的说法,也许这就是自己已经和某位阅读者产生了联结。
他不敢说话,不敢动,甚至不敢呼吸,他回想起了那几个联结时空的规则,变得异常谨慎。
“哎呀,虞老木头,恭喜你,是个大胖小子!你呀,辛辛苦苦没日没夜的劳作,老天呀终于可怜你啦!”那个满脸笑容的老奶奶朝着那大汉说道。
“谢谢您啊,蒋婆婆,没有您我真的就没这个福气呀!”大汉异常激动,说话都已经带着了哭腔。
“杏儿,你还好吗?快躺着好好休息,我呀,要去杀只鸡犒劳你!”大汉抹去眼角泛出的泪水,吸了吸鼻子,抚摸了一下床上女子的头发,转身拿着一把菜刀走了出去。
“蒋妈,孩子呢。让我看看吧。”女子没有力气动身坐起,连声音都很轻细。
老太太抱着孩子,挪步走向床边,“哎哟我的好杏儿,你看看,活泼着呢。”
女子用尽力气,将手抬起,摸摸了孩童,孩童的哭声立刻止住了。
何家至也感受到了女子温暖的抚摸,像自己的母亲对他无尽的呵护。这手掌中的温度,充满了关怀和疼爱,也满是虚弱。
“蒋妈,麻烦您把孩子清理干净,抱去那个木篮子里,虞哥已经准备妥当了。”杏儿边说边喘着粗气,脸色也越发苍白。
蒋婆婆赶忙将孩童用热毛巾擦过,然后抱进木篮子里,盖好里面的一张小兽绒,然后开始摇起篮子哄着孩童。
杏儿始终注视着这边,苍白的脸上泛着微笑,虚弱无神的双眼却满是温柔。
她的下身,鲜血已经染红了被单,想是刚刚经历了难产出血。
“杏儿啊,”蒋婆婆边摇着木篮子,边转头说道:“真的是你好命,遇上了这么个好男人,为了你和孩子什么都准备好。不然遇上难产,好点的子在母亡,那些没命数的就母子双亡了!”
“唉,也是亏了虞哥,产前又是打鱼买肉的,还去山上挖了人参草药备着,我这辈子啊,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嫁给他做媳妇。”杏儿咽了口口水,嘴唇稍微有了点颜色。
“可不是嘛,我老婆子都羡慕你了。你看,鱼肉伺候着,参汤草药备着,连小娃儿的一切也都提前准备好了。”篮中孩童已经熟睡,蒋婆婆缓缓起身站起,“你们母子要是不平安,那才是怪事呢!”
杏儿抬眼望向屋外,外面响起了一阵鸡叫声,想是虞哥已经抓住了公鸡准备杀鸡炖汤了。
她的心里甜蜜蜜的,得郎如此,夫复何求?只想这辈子都把身心奉献给这个好男人。等到自己身子能恢复过来,一定要好好伺候这爷俩。
“杏儿,参药汤还有一些,我去端来给你喝下,”蒋婆婆走过去又摇了摇木篮,然后快步走出屋外去了。
杏儿安静的凝视着木篮子,心里的快乐无以言表,“我的孩儿,娘和你都历经苦难才让你降生于世,这险些要了咱娘两的命,多亏了你爹准备周全,保住了我们,你以后一定要尽心尽孝!”听到杏儿的声音,婴孩也睁开双眼朝母亲望去。
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孩儿,你爹说你的名字由娘来取,娘想,你和娘都是托你爹的福才平平安安,娘就给你取名叫虞安吧!”
一番话说罢,两行眼泪,顺着洋溢微笑的脸庞留下。
跟随着虞安看向母亲的目光,何家至也回想起来自己的母亲。说来可笑,何家至从小生性叛逆,特立独行,很少有机会和母亲促膝谈心。看着虞安的父母为了他做了这么多,尤其是他母亲,为了生下他都豁出了性命,一想到这里,何家至内心充满了悔意,心里暗暗约定,等自己回去了一定好好关心自己的母亲……
日子一天天过去,犹如银梭一般。何家至曾经认为时间总是过得很慢,但在这里观看着虞安一天天成长,似乎就像自己也在成长一般,又觉得时间过得实在太快。
时间一转,虞安已经16岁,长成了五尺高,身体壮实的小伙子。
这一日,他一个人从外打猎归来,收成还不错,一共猎得两只山鸡及一条三十来厘米长大鱼。
他走进由木篱笆围成的院子里,将手中猎物放于地上,忽觉口中干渴,急忙冲进屋里要找水喝。
虞安和他的双亲居住在距离衢州城大概十里路的山村里,这里住户不多,所以家家户户都有田分,有地住。
他的父母,虞成和杏儿,在大约二十年前搬来此地生根。房子选址在一处植被茂盛的山的脚下,房前一百多米远的位置就有一条小河提供水源,这样的环境造就了非常肥沃的土壤。
于是虞成便将家门前的土地开垦出将近二十亩用做农田,临近河边的大半田地挖出沟壑种稻,靠近家门的几分地种各种蔬菜,二十年来日积月累的,也累积了不少粮食。再加上山林里有各种飞禽走兽,算下来也是吃喝不愁,荤素搭配。如此饱足的生活让这家人天天有说有笑,宛如神仙眷侣。
虞成身体非常壮硕,由于天天下田农作,有时进山打猎,日晒雨淋的把皮肤伤害得极为粗糙且乌黑,看起来压根就不像我国人黄种皮肤的特征。而杏儿则肤色白皙,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唯独只能做些女红针线,满足自己想要劳动的愿望。久而久之,她心细手巧的名声也传播村里,很多家里需要肚兜手绢儿,均找杏儿缝制。
虞安出世之后,得父母细心呵护,成长的很快。父亲有了儿子之后,打猎更加勤快,恨不得把满山林的野味都塞给儿子做成长补品,这么个吃法让虞安的身体和他父亲几乎一样结实。
而虞安的母亲,因为在生下他时遭遇难产出血,虽然靠着虞成备好的人参草药挽救回性命,但是也从此落下病根,身子骨始终透着一股虚弱的模样。虽然母亲经常嘴上说不需要虞安帮衬生活,但是懂事的虞安不仅小小年纪就分担了家里的生计,还时刻关心着父母,极尽孝心。
“这种生活,如果是我来过,应该还没虞安做得好呢。”作为继承记忆者的何家至,似乎从中学到了不少艰辛的道理……
这一天,虞成和杏儿一起去了衢州县城采买药草,虞安一个人在院里低头剥着昨天狩猎到野兔。突然间,一阵木头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虞安抬头望去,却看到一个身着异服,脚踩木块的男子,停在篱笆外,朝着自己张望。
“哇哩哇哩,咿咿呀呀。”那男子一张口就是一句完全听不懂的话。
“你说什么?”虞安不解问道,放下手中兔子,走上前去。
“哇哩哇哩,咿咿呀呀。”那男子继续说道,似乎很急,虞安仍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唉!”那男子干咳了一下,不过这个字眼虞安倒是听懂了。
“哇哩哇哩!咿咿呀呀!”那男子手舞足蹈,想用肢体语言来与虞安沟通,虞安费力的想要解释那男子所表达的内容,但是发现怎么也成功不了。
那男子不再说话,右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放在地上的兔子,然后又指了指自己。
“你说这兔子吗?这是我打回来的。”虞安也手舞足滔的,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兔子。
“噫……”那男子面色一急,走向兔子,一把抓起来,然后了另一只手不停指着自己的胸口。
“怎么?你想抢我兔子?”这下虞安猜出那男子的目的了,面露不快,手握拳头。
男子打量了他一下,嘿嘿一笑,将兔子扛上肩头,作势欲走。
虞安见识不对早已有了一些防备,别看他才16岁,长期出门打猎的他早已学会了伺敌先机,男子的右脚刚出一步,就被虞安一个横挪拦了下来。
男子收起笑容,又伸出左脚跨了一步,这一步还没跨下,虞安已经闪到自己的面前来。
虞安瞪着男子,正寻思是否动手,却看男子探脸过来,离自己脸已不足半尺。
那男子在这么近的距离看着虞安,眼里看出了嘲笑之意,突然间嘴角一翘就出了一丝冷笑。
这一笑让虞安心头一慌,一个念头的功夫,一股无比剧痛从脚背传至大脑,让虞安大声惨叫了一声。
低头望去,那男子穿着木质鞋子的脚,正踩在虞安的左脚脚背上。虞安一把推开男子,蹲下身子不住的揉着脚背。
“这家伙是日本人!脚上穿的是木屐和和服!”何家至心里想道,“这欺负小孩的卑鄙家伙怎么到这里来了?”他顺着虞安的记忆看了这么久,却仍无从知晓时下是什么年月,所以也就无法得知日本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男子笑的前仰后合,像是获得了胜利一般,然后用右手搭着虞安的头,表现出安慰的样子。
“我日你先人!”虞安也不管脚背的疼痛,跳将起来,双拳挥出,一拳被男子侧身闪过,另一拳则挥的过低,砸在了男子的大腿上。
这一拳是虞安携疼及怒而发,威力非同小可。男子被一拳锤的瘸腿后跳,双手捂着痛处不住揉搓。
“八嘎!”男子大喊了一声,扔下了兔子,双手摆开架势想要扑将过来。
这种愚蠢的扑人之法,野兽都做的比这男子好。对于精通此道的虞安而言,毫无挑战。他看那男子张开双手飞扑而来,俯身侧闪,右脚一勾,勾个正着。那男子顺着飞扑的势头,像是恶狗扑屎一样,向前栽倒。
这一摔似乎把男子摔蒙了,他摇了摇脑袋,翻身站起,双手又摆开架势,像是要准备第二轮自杀式飞扑。
虞安死盯着他,看着他犹如外行地架势,知道自己是吃定他了。
“啊!!!”男子一声大喝,岔开双腿,压低上身,摆出了一幅相扑的姿态,脸上做出凶恶表情,然后双脚一前一后,缓慢的朝着虞安跑去。
虞安瞧的一惊,以往狩猎动物都是以快致胜,谁先迅速制服对方就是赢家。而这个男子,动作怪的出奇就不说了,步子还这么缓慢,等他扑到的时候,虞安估计都能绕他跑几个圈了。
那男子似乎已经决定用着怪招奉陪到底,始终保持着步伐靠近虞安。虞安不敢轻视,快速后退,然而不一会儿反倒被男子逼进角落。男子双手大张,拦住左右两边去路,慢慢的靠近虞安。虞安心跳越来越快,眼看着那男子即将抓着自己,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双手在身后墙上一阵乱摸,忽然摸到一样硕大的物事,也不管是什么了,他顺手抄起就朝着男子砸去。
啪,跟着飘起一片黄绿之色,原来刚才抓的物事是一颗大白菜。
虽然是大白菜,但因为天好地好,这白菜生的甚是壮大,一颗重量足有几斤,砸在头上也不好受。只见那男子捂着脑袋,一阵哀嚎,双脚直跺,只差流出眼泪来。
虞安看到男子露出破绽,冲上前去一把将男子的双手擒住,反弯至背后,像是押着犯人一样,推着那男子往院外走去。
推出院门几十米远,虞安松开双手,然后一脚蹬在那男子的屁股上。男子借力跌出了几米远,趴在地上,不住喘息。
“今天算给你个教训,下次再来抢我粮食,我要你的狗命!”虞安故意粗着嗓门喊道。
那男子一手揉头,一手揉臀,呆坐原地休息了一阵,爬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蹒跚去了。
虞安回到家中,关上了大门,大口喝了几口凉水,然后扑倒在木床上一动不动。这是他第一次和成年人打架,心力交瘁,觉得异常劳累,脑海还重复着刚才打人的画面,不停的想着想着,慢慢的睡着了。
这一觉无梦,睡的甚是安稳。
梆梆梆——响起了非常野蛮的敲门声。
虞安突然惊醒,坐了起来,想是睡迷糊了,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梆梆梆——又响起了敲门声。
“许是爹娘回来了。”虞安下床走向木门,拿走栓门木棍,打开门来。
门外,四五个穿着同样奇异服装的人一排站着。而他们身后,刚刚被虞安揍的那个男子,正得意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