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宁在机场的洗手间脱下外套,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开车的是一个女司机,看上去很年轻。她看了眼司徒宁,笑了笑。“小妹妹去哪?”“姐姐,去小桃村,”女人轻笑出声。“嗯,是姐姐,”“小妹妹一个人敢搭出租车,还去那么远的地方,胆子真大,幸亏你遇到的是姐姐我这个好人。”一路上,女人时不时跟司徒宁聊两句,司徒宁也认真的回答。实在熬不住困意,司徒宁靠在座椅上睡着了。女人从后视镜看到司徒宁睡了过去,停下车,走到后座从旁边的座位上拿起毛毯盖在司徒宁身上。走回座位上拿出手机发了一段消息继续开车。
司徒宁,一睁眼就看到了前世上学的学校,一时间仿佛回到了噩梦的开始,大脑的血管像要涨裂开似的,身体的每一部分几乎都在颤抖,手脚变得像冰一样凉。眼泪不听使唤的大颗大颗往下流,她以为再见她能很好的控制自己,司徒宁死死的咬住嘴唇,呆呆的看车窗外。又开了半小时,车子终于停了下来。女司机把头转向后面“小妹妹,到了”“嗯,谢谢姐姐”司徒宁平复了心情,只是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从背包里拿出钱放到女司机的手里。“小妹妹,你怎么了?”女司机看到她的脸煞白,接钱的手碰到她冰凉刺骨的手,十分心惊。“没事,就是坐车坐久了,”女司机也瞧出女孩的不对劲,女孩不愿说,她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拿起车里的便签和笔,写了一串数字。“小妹妹,你要回A市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我最近几个月都在镇上”女司机把写过字的便签放到女孩手里。一个小女孩跑这么远,是个人都会担心,更何况是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嗯,谢谢姐姐”司徒宁心不在焉的握着纸条,一步一步往小桃村的方向走,到村里还有几分钟的路程是车子进不去的,必须走过去。女司机看了女孩纤瘦的背影,她鼻子不知为何泛起酸意,很想哭。仰头看了会天空,钻进车子,开车去镇上找旅馆住。而另一边飞机刚刚降落,叶离和乐轩从旁边拿起行李。叶离转身想喊司徒宁下飞机,突然发现人不见了。“哎,乐轩。司徒宁去哪了?”“乐轩看了眼女孩空座位,正准备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手机来了一条司徒宁的短信。“乐轩,我已经下飞机了,我先去学校了,就不等你们了,不好意思,特殊原因”乐轩眉头紧锁,总觉得司徒宁从上飞机就有些不对劲,但也没多想,毕竟他们接触比较少。“她先去学校了,我们也走吧”“啊,哦”叶离以为司徒宁跟他们一起会不自在就先走了。司徒宁双眼通红的走上曾经选择在这结束生命的石桥。这是小时候她走过无数遍的桥啊,是她走向光明的桥梁啊。“祖母,我回来了”司徒宁颤抖着声音。站在桥上,刺骨的冷风让司徒宁冷静下来。趁着还有些雾气没散开,司徒宁沿着小径爬上了一座山,站在最高的山峰上,俯视四周被层层环绕的村庄。村子面积很小,都是些矮土房。只住了十几户人家。人数最齐的时候不过一百余人,因为年轻的都在外地打工,只有逢年过节才回来。留下老人和留守儿童。因为是冬天,现在也不过是八点多。所以村子很静,只有寥寥几户矮土房的房顶上飘动如丝炊烟。司徒宁在心里的算着时间,再过两个月,她的亲生父母就会回来。她只有两个月的时间和祖母相处。司徒宁走下山峰,走到小山坡上,硬着头皮摔了下去“嗯哼”司徒宁滚到山坡下闷哼一声,脸上被小树枝划了好几个小口。身上的毛衣也因为沾了露水湿了大半。羽绒服被她丢在机场的洗手间,湿了的衣服贴在身上,司徒宁忍不住寒颤。幸好太阳已经出来,淡淡的阳光晒在身上,使司徒宁感到一丝温暖。司徒宁扶着旁边的树干站了起来,大腿被划了一道口子,裤腿已经划烂了。她没发现山坡中央还有被砍过的树枝,枝头上有淡淡的血迹。司徒宁呼了一口气,一瘸一拐的下了山。路过两户紧闭的门口,在第三家敞开的木门门口站定。祖母,你的孙女回来了。司徒宁一双红肿的眼睛紧紧的盯着里面的老人,老人一头白发,穿着厚重的棉袄,慢慢的又熟练的炒着菜。似是有所感应,老人抬起一双浑浊的眼睛看到门口一身狼狈的司徒宁。“哎呀,这是谁家的女娃”老人一边把双手在围裙上擦,一边焦急快步的走了出来。她说的是方言,会的普通话并不多。司徒宁长长的的睫羽上挂着繁重的几滴珠水,眨了几回,又晃悠悠跌落下来,视线迷迷蒙蒙的,透过依稀水气,映出一张布满褶皱的脸。“呜,呜呜呜呜”豆大的泪珠再也忍不住,一颗接着一颗的往下流。“不哭了,先进来”老人用一双粗糙的手抹去司徒宁源源不断的泪水。那双手抹在脸上很疼,但也真实的告诉她,她和祖母又见面了。老人牵着女孩进了屋子,从木箱里拿出一套衣服。“过来,女娃,把衣服换了,”老人语气温和的把衣服递给少女。“这是我给我外孙女织的毛衣,给我外孙女穿的时候,发现小了,就一直压在箱底,别嫌弃,它还是新的,裤子也是新的”司徒宁摇了摇头,接过衣服,一瘸一拐的进了老人睡觉的小房间。老人疑惑的看着女娃,她怎么感觉女娃对她家很熟。“哎呀,菜都烧坏了”老人也顾不上想其它,匆忙的走进厨房。司徒宁换上衣服很快出了房间,红着眼乖乖的坐在一张矮凳上。老人从外头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瓶碘酒,和几个创可贴。这些都是从小卫生所买来的。“女娃,我给你看看伤口”老人拿起另一条板凳,坐在女孩的前面。给女孩脸上最长一道小口子贴了创口贴。挽起女孩的袖子,一条胳膊上也有两道长长的口子。老人小心翼翼的给女孩消毒,贴上创口贴。又挽起女孩的裤腿,发现比其他地方划伤的更严重。连忙给女孩消毒,贴了好几个创口贴。在此过程中,司徒宁没有哼一声,只是呆呆的看着老人。“女娃,吃饭了没?”司徒宁轻轻摇头。老人挺想问女娃从哪里来的,为什么受伤?不过也打算等女娃吃饱饭再问。她从厨房里端出一小碗蒸蛋和一盘白菜。给女孩盛了一碗米饭,把大半的鸡蛋羹分给女孩。老人觉得,在不熟的情况下,她们倒是意外的和谐。老人喝了一碗粥,静静得等着女娃吃完。等女娃放下筷子才开始问。“女娃,你家人了?”司徒宁还是摇摇头。“那你叫什么名字?”司徒宁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表示不会说话。“哎呀,那怎么办?我又不识字,你在这等等我去叫个人来”老人简单的收拾碗筷,去了前院找人与司徒宁写字交流。司徒宁看着老人佝偻着背的身影慢慢远去。很快,老人带来一个女孩。女孩很瘦有点黑,五官生的很秀气,眨着大眼睛水灵5。司徒宁知道她是谁,她前世的发小,她还有一个哥哥,两人是龙凤胎。女孩和她同岁,叫宁意,她在12岁的时候才和她们父母去了外地,他哥哥一直待在父母的身边,不管是城市和农村大部分人都是重男轻女,只把她留在老家在这个时代很正常6后来她们再也没有见面。女孩看了眼坐在矮凳上的司徒宁,有些害羞。司徒宁对女孩莞尔一笑,女孩也跟着笑。女孩把事先宁祖母交代的话写在纸上交给司徒宁。司徒宁一一作答,然后女孩看到司徒宁字迹娟秀再看看自己的字有些不好意思,女孩调整情绪对着司徒宁写下的话用方言对老人复述。“宁祖母,她叫桑落,今年13岁,她说她家在A市,她跟母亲吵架,是离家出走的”女孩说完带着震惊的眼睛看司徒宁,“女娃,你怎么可以离家出走呢?你父母得多担心你,你知道你家里的电话吗?”老人有些急,女娃的父母得多担心啊。司徒宁摇了摇头。“那,家里地址呢?”司徒宁还是摇头。“没事,没事,我到时候问一下村子里有没有人去A市,到时候给打听一下谁家孩子不见了”老人有些忧愁,A市那么大,如同海底捞针,最好是她的家人能找到女娃。“女娃啊,以后可不能做这种事了,家长会担心死的,知道吗?”司徒宁对着老人重重的点头。“女娃,你先在这住下,家里没多余的床,你只能跟我这个老太婆一起睡,你别嫌弃”司徒宁在纸上写下一段话,交给宁意。“宁祖母,她说她一点也不嫌弃,很感激你愿意收留她,她说她可以给你钱。”“哎呀,我怎么可以拿小孩的钱呢?只是多一副碗筷,我还是管得起的”“女娃,不要跟人说你有钱,知道吗?”老人怕等那两个人回来了,为难孩子。司徒宁点头。“宁祖母,那我先回去了”女孩礼貌的跟老人打了招呼,对着司徒宁微微一笑。“好”老人慈祥的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