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春撑起身子坐了起来,像是看破了什么,说道:“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我已经多活近20年,只是现在真的撑不下去了。我不想在夏丫头面前耗尽生命,我更希望她没有负担的好好活下去。我会把她支出去,你们一定要陪我演好这场戏。我给夏丫头做的衣服,都在这个箱子里。”说着,艰难的抬起手,指了指一个放在角落的红木箱子。
春莺转听着婆婆的话,眉头皱的越发紧了。看着婆婆说完,她才说:“婆婆,你不让初临送你最后一程,孩子会遗憾的。”
阳春听完春莺转的话,直摆手,说道:“不行,我不能让丫头看着我咽气,那丫头心思重,这一幕,我怕她再不忘,夜夜思量。”
春莺转看着婆婆态度坚决,也只能作罢,顺着婆婆的心意。
阳春歇了歇,继续说:“我死七天后,将我入殓,同时陪葬的是我从梁州带来的一个盒子,那上面描着葵花。让丫头扶灵送我回老家梁州,把我葬在瀛洲山后山。在瀛洲山后山,有一片向日葵花田,黄盈盈的,很是好看。在这花田里,有个茅草屋,在茅草屋旁随便找个地方,把我葬在那里就行了。”
阳春在说这话时,一脸的向往,无神的眼睛,都迸射出光彩。
春莺转轻声问:“婆婆,可还有未了的心愿?”
阳春笑着摇头,“我一生,经历太多,所幸日夜针凿中,全部放下,今生已了,往后累生,我才能一直一直陪着他。上天未曾亏欠我,我也一直秉着善心活在人间。”
这一刻的春莺转有幸得见,何为当生解脱!
而大家待夏初临饭后回来,便把她支了出去。
春去也说完,看向夏初临。
夏初临面色苍白,却也只是笑笑。
七天过得很快,这一天,夏初临早早的起床,穿的是婆婆亲手做的衣服,收拾好自己。又给棺木里的婆婆,休整一番。这时人陆陆续续来了,依旧是姐姐在招待。
盖棺仪式是姑姑亲自下令的。
姑姑一声令下,“盖棺。”
夏初临的眼泪也随之落下,春去也一直在夏初临身边,一是扶着她,二是怕她想不开,惊扰了盖棺仪式。
夏初临看着棺木合上,又拿钉子锁死,才真的意识到,婆婆真的不在了。
盖棺后,夏初临拜别姑姑,出发去梁州瀛洲山。随行的除了护棺的人,就只有姐姐了。
盖棺后,夏初临突然想到,婆婆嘱托的葵花盒子忘记放进棺木了。可是也不能再起棺,夏初临只能把盒子贴身带着,想着在棺木下葬后,把盒子一并葬入,也算合葬。
紧赶慢赶,赶了5天的路,才到达梁州境内。
到了梁州,当晚她们就住在了客栈。
第二日一早,就有人来敲门。
夏初临开门,来人竟是望梅花长老。
夏初临一脸不思议的将望梅花长老迎进屋里,春去也听到她的房间有声音,也急忙赶了过来。看见是望梅花长老,春去也也愣住了。
夏初临见到望梅花长老,很吃惊,是因为她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她不是应该在山外山吗?若她来了,是不是师父也来了?师父来了,是不是他也来了呢?
一瞬间,夏初临的脑子里涌现出太多的想法,这些假想让夏初临恍了神。直到姐姐在一旁碰了碰她,夏初临才缓过神来。
望梅花有些哀伤的说:“春夏,我母亲于半月之前仙去,母亲遗嘱说要回乡安葬,掌门就带着我和众弟子来了梁州。你们刚到梁州,就有见过你的弟子说你来了梁州,掌门就要我来接你去瀛洲山。”
夏初临心下一惊,故作镇定的问道:“师父也来了?”她等着望梅花长老回答,生怕听到江南忆的名字。
而望梅花长老说:“是啊,掌门来了。”
夏初临真想问问江南忆来没来,可是也只能稳下来。
夏初临问:“望梅花上仙,你们是住在瀛洲山吗?”
望梅花摇摇头:“不是,我们没有露出身份,只是住在瀛洲山山脚下。”
夏初临想问的问不出,只能说:“望梅花长老,我和姐姐收拾一下,就扶灵上瀛洲山下。”
望梅花点点头,夏初临和春去也,各自去安排。
在去往瀛洲山下的路上,夏初临一路都在忐忑不安。其实在她和江南忆的事情被人知道后,她和江南忆就没再联系。一是因为婆婆病重,她抽不出心思。二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师父,怎么面对这件事。
路在长,也有到的时候。望梅花长老敲门,是师父亲自开的门。
夏初临见到师父,第一反应就是低头。
夏初临和姐姐进了房间,夏初临才给师父请安。师父房里只有师父一人,师父对她还是一如往常。
夏初临看着师父,想在师父脸上看出什么异常,可是师父一丝不漏,夏初临什么也看不出。
木中看着夏初临,叹气道:“都坐吧,别杵着了。”夏初临坐下后,一直低着头。
木中心疼的看着她,“初临,一会儿你去办老人家的后事,结束后,在这里待上几天,你就随我回山外山。”
夏初临听见师父叫她,忙抬头。听见师父的话,夏初临毫不犹豫的应下了。
可是心里还是犯嘀咕,再回山外山,心境变了,状态变了。她还能一如往常修仙成道吗?若不能静下心修行,山外山还回去干嘛呢?
师父的话是对的,三年间若是离开,在想回去就难了。难的不是有人阻挡,而是自己不想。世间事情都有契机,只是没想倒让我对修行失真的人,是江南忆。
江南忆,我不知道回到山外山将面对的是什么?你能护住我吗?或者说,你会选择护住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