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说说你错在哪里了。”
“额错咧,额真的错咧,我当初就不应该嫁过来,如果我们不嫁过来,我的夫君就不会死……”
当然荀戓只是心中想想,不可能真的这么说,他面带诚恳的埋下自己的头,不卑不亢地道,“今日之事,实在是儿臣太过于冲动,大庭广众之下便与罗孚首相等人进行争辩,失了皇室的颜面,请求父皇惩罚!”
“难道就只是错在争辩这件事吗?”
荀戓抬起头仰视查理德,面上带着坚定,“确实仅此而已,堂上说的那些话虽然听着耸人听闻,但却都是儿臣心中所思所想,因此并不认为自己错了。”
“你的所思所想就一定是正确的?”查理曼嗤笑一声,“若你真有什么想法,私下与他们请教也好,或是直接来寻我也好,为什么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摘内阁政策?对于政事你又知道多少?取消艾勒郡的扶持政策,自然是有许多害处,但是也是为了艾勒郡的将来不得已而为之,后续肯定会出台相关政策进行补救,怎么也不会像你说的那样放任艾勒人受难不管。”
“如果能够有用的话,儿臣又何必被逼得出此下策。早在一个月以前,我便按照常例在册封大典之前会见各位朝廷大员,请教艾勒郡情况政策,但是诸位大臣不是顾左右而言他,便是潦草塞责,随口敷衍,连认真对待我的问题的人也没有,更别说指点于我,全然当我是一个还不懂事的孺子一般。”
“竟然还在这里狡辩,我看你嘴上说着认错,实际毫无任何悔过之心!”查理曼满脸冷笑。
“儿臣知道今日言行让父皇为难了,请愿接受父皇的任何惩罚,但是如果要说我今天说的那些话都错了,请恕儿臣万万不能答应。”荀戓此时梗着脖子看向查理曼,脸上十足一副愣头青的样子。
眼见着两个人说话的火药味也起来了,周围围观的人都有些噤若寒蝉的样子,生怕下一刻查理曼就暴怒起身,到时候殃及池鱼,自己等人也跟着遭殃。
只不过坐在查理曼身边的克雷蒙特大主教依旧是一脸风淡云轻的样子,听着两人的话,竟然还呵呵笑了起来,然后向身旁的查理曼拱手告罪道,“还请陛下恕我失礼了,实在是看到殿下现在这幅气冲志定的样子,心中有些高兴。”
“殿下以前虽然宽厚仁爱,但是性子还是稍显软弱,少了一些未来人主的意气风发与坚韧不拔。所以说,殿下今日行为虽然确实出格,但是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也代表着殿下意识到了自己身上的责任与担当,在往好的方向进行转变。”
查理曼又是无语沉默,也不知是被他的话所触动,还是因为忌讳一些什么。
听了克雷蒙特的话,荀戓也忍不住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暗暗叫苦。
如果有选择的话,他是真心不愿意这位老主教现身来为自己说话,也别是还展现出如此一副不顾一切都要偏帮的姿态,这样子做表面上是在帮助他逃脱罪责,但是荀戓却觉得这隐隐是教廷一方离间自己与查理曼的手段,通过激化二人的关系,是的二人一直处于对立的状态。
荀戓当然完全无法和查理曼对抗,那么他就只能够不断向教廷靠拢,逐渐加深对教廷力量的掌控,直到最后被教廷操控,这绝不是荀戓想要的结果。
前面发生的事情与他之前的设想几乎差不多,就是与罗孚等人的争吵被查理曼强行叫停,转而私下进行处理,他甚至做好了继续与罗孚三人在查理曼面前大吵一架的打算,按照他的想法,最终的结果就是自己受到查理曼一定的惩罚,但是因为顾忌他的身份与其身后隐隐站着的教廷,也不会处罚的过重。
这几乎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接受惩罚也是他的目的之一,只有叫艾勒人知道自己为他们付出了多少,才能够在他们心中树立自己的高大形象,所谓的政治资产也就是这么来的了。
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查理曼沉默片刻,最后叹了口气,竟然真的放松了口风,“克雷蒙特大主教说的有有道理,这孩子这么多年都是唯唯诺诺的,即使犯错也多是一些小纰漏,从来没有给我惹过大麻烦。今天也算是第一次如此行事,我也不好过于严厉,以免伤了他的心。”
这些话说的温情满满,仿佛一位慈祥父亲的腔调,完全不似查理曼表现出来的威严气势,似乎是不愿意与克雷蒙特大主教因此产生争执,便主动退后了一步。
而老主教没有一丝意外之色,似乎早已经预料到了查理曼会如此反应,只是点头称善。
以为是帝国皇帝,一位是教廷势力在帝都的代表人,两位大佬达成了一致,那么几位主要肇事者的意见反而已经不重要了。即使荀戓与罗孚等人心里一百个不愿意,最后也不得不遵从二人的意志,将事情翻篇过去。
查理曼起身离去后,罗孚三人也气呼呼地向克雷蒙特大主教告退,只有荀戓被留下来叙话。不过,罗孚三人虽然气愤,但是荀戓心里也并不好受,他知道自己被眼前这位老主教逼迫着展示了自己的立场,而他与查理曼的关系也再度达到冰点,短时间内几乎没有缓和的机会。
脑袋有点发懵的他与老主教说了半天话,最后他自己都不记得说了些什么,眼见着快到中午了,克雷蒙特再度叮嘱他几句,也就放他离开了。
他一路走出礼堂,找到了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女骑士与西蒙,就上了马车让他们回宫。
此时,原本聚集在皇家礼堂之外的小广场上与街道两旁的民众也已经散去,地面上不知是不是已经清理过,竟然干干净净没什么杂物。
荀戓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一直没有出声,西格莉德在旁边看着他,表情有些担心,但是又怕他是在琢磨什么重要的东西,因此也不敢出声打扰,只是在旁边看着。
“回去赶紧把东西收拾好。”荀戓突然说了一句。
见他终于说话了,女骑士连忙问道,“今天的结果不是挺好的吗?怎么感觉你很是担心的样子。”
他苦笑一声,看向女骑士道,“你从哪里看出来挺好的。”
“今天你一个人和康德拉公爵他们那么多人争辩还一直不落下风,最后一点惩罚都没有,难道还不是挺好吗?我出来的时候听到不少人在议论你,说你是三年不鸣,一鸣惊人。”
荀戓摇了摇头,“我原本以为自己这些日子左右横跳,在各个势力之间周旋,虽然形式看着危机,但是过的也还算滋润。现在才知道,原来只是我自己没有看清局势而已。什么左右横条,什么来回周旋,我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上,一不小心就会被两个巨人的角力被碾死还不自知,实在是愚蠢。”
“不过好在我马上就要走了,开始还觉得这个储君试炼是场危机,现在看来实际上实在是帮了我的大忙,让我能够赶紧离开帝都这个是非之地避避风头,到时候找个不显眼的地方苟着默默发展,我不信他们还能够时刻盯着我!”
“呸呸呸,不要立FLAG,童言无忌大风吹去。”
看着最后荀戓已经有些神经质地在自言自语了,西格莉德面上露出思索之色。
而等荀戓回到亚撒宫中,塞尔特宫里传来的皇帝口谕也佐证了他之前在马车上说的那些话。
查理曼勒令他3日之内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启程前往艾勒郡。
荀戓坐在座位上,看着前来传口谕的内侍,叹了口气,心中默默道,“这是巴不得我赶紧滚蛋,眼不见心不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