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利的坚持并没有太大的作用,某种意义上来说,当福克不在极东城的时候,巴勒便是杜勒斯家族的话事人,即使是弗兰克·巴顿也必须尊重他的意见。
他代表的也不仅仅是个人,而是杜勒斯派系内部很大一部分人的观点。那天戴维斯在郡府大厅中放的狠话还在众人耳边回响,许多杜勒斯派系的官员虽然因为利益的原因站在了杜勒斯的阵营,但他们依旧不希望真正与皇室成员对立起来。
帝国统治艾勒郡日久,虽然只有一个大义的名分,可是日积月累之下,许多观念早已经深入人心,即使是他们也很明白,杜勒斯家族在艾勒郡一手遮天的格局本身就是不合规矩的,如果真被放到台面上来讲,吃亏的终究是他们自己。
而且,要是戴维斯真的将事情捅到了皇帝面前,逼得皇帝不得不动手改变现状,那时候真正为难的反倒是他们自己。
一番商议之后,还是暂退一步的意见占据上风,众人决定让出第二营造官的位置向荀戓表示善意,以获得暂时的和解。
只不过,当然不能真的罢免比利的官职,第二营造官已经是郡府高官,属于核心十人团之一,按照帝国法律,这种级别的官员的任免是需要报批内阁的,他们根本没有这样的权力。
而且一旦真的走正规程序将比利罢免了,就相当于给他的人生添了一个抹不去的污点,没有人担得起这个责任,即使巴勒对比利有敌意,也绝对不想走到这一步。
怎么说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就算不顾及兄弟感情,至少也要顾及自家父亲的想法。
因此,众人一合计,干脆自作主张帮比利报了一个请辞,相信他也不会这么头铁来拆穿他们。
荀戓身兼摩尔根亲王的爵位与艾勒郡郡长的职位,虽然依旧要受到帝国法律与内阁的辖制,但依旧掌控着非常大的自由裁量权。一旦第二营造官的位置空出来,他便可以顺理成章地安排自己人顶上去,也就是西蒙。
当然,按照制度他还是得将人选上报内阁批准,不过艾勒郡向来山高皇帝远,而且本身政治位置比较特殊,一般情况下内阁都不会驳回。
即使真的驳回了,公文来往时间也要2、3个月,那个时候荀戓任免的人都已经上任许久了,后面的事情就后面再说。
虽然双方都有意将这件事情的消息压制下来,巴勒与弗兰克自然是觉得有些丢人想要保存面子,而荀戓则是闷声发大财,既然已经得了好处就尽量不得罪对方了。事情宣扬出去对他们也没有太大的好处,反而会妨碍之后的交接工作。
可极东城毕竟不是就他们两方说的算,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便在街头巷尾流传开来,众人纷纷议论新来的郡长手段强硬,让向来不可一世的杜勒斯家族都吃了一个大亏。
“我估摸着,这件事情多半是老哈利的手段,目的就是激化我与杜勒斯派系的矛盾,不想让我们两方就此和解。这可是把我放在火上烤。”
亲王府内,荀戓依旧坐在床上,脸上不知是涂抹了什么东西,显得异常苍白,看上去一脸病容,明显状态不太好的样子。
这当然只是伪装,他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听上去没有丝毫的毛病。
西蒙安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这位即将走马上任的艾勒郡第二营造官听了荀戓的话,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
“老哈利一直在煽风点火,就想着我们两边赶紧斗起来,他好坐收渔翁之利。不过这个老家伙胆子是在有点小,也只能使这些小手段,只要我们保持克制的态度,就暂时还斗不起来。”
“做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说的就是这样的人了。”
“殿下说的极是。”西门点了点头,
“威克利夫怎么说也是艾勒郡三大家族之一,虽然底子比杜勒斯家族浅一些,但也是传承百年的世家了。可是这些年,老哈利被福克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如果不是福克自身克制,知道需要在朝堂之上留下一个异党,免得别人诟病太深,这个老家伙恐怕早就被扒皮抽骨了。”
“不过就像你所的,只要我们保持克制,双方暂时就斗不起来,毕竟他们还有把柄在我们手中,再怎么记恨也要等风头过去。”荀戓叹了口气,
“只不过就为难你了,这次接任的事情肯定没有那么顺利,毕竟你只是副官,头上还有一个正牌上司,说不得就要给你小鞋穿。”
荀戓所说的正牌上司,正是营造官署的第一营造官,纽曼·布兰特,与杜勒斯家族勉强算是有一点姻亲关系,自家妹妹是福克的情人,其本人自然是铁杆的杜勒斯派系。
“无妨。”西蒙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本身就是要另起炉灶的,之前营造官署被杜勒斯家族的官员把持,经营地像个铁桶一样,这次能够那一部分过来本身便是好运。”
“殿下既然已经决定加快计划,我们自然不能再像之前设想的那样徐徐图之,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慢慢收服那些人,干脆就全部裁撤掉换上自己的人。”
荀戓点了点头,显然对于西蒙的说法颇为认同。
“之后布达卡也会进入营造官署担任你的下属,还需要你多费心思,将事情一步步推进下去,一方面兄弟会的事情你要着手,一方面兴建教堂组建施工队的事情你也得赶紧开始。”
他略带歉疚地看着西蒙道,“现在缺乏得用的人手,只能够让你劳累一些了。”
“能够得殿下赏识,已经是我的荣幸了,自当粉身碎骨报答您的赏识之恩。”
一番主臣之间的商业互吹,此次谈话也就结束了,看着西蒙退出房间,一直坐在一方冷眼看着两人谈话的女骑士冷不丁问道,
“西蒙可是吉尔伯特家族的次子,而且听说他与家中父兄的关系很是不错,难道殿下就没有一点担心吗?”
……担心有什么用,手上又没有别的卡了,你这张紫色史诗卡片又是专精战斗的,对于内政一窍不通,我总不能自己下场吧。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荀戓面带笑容,做出一副高深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