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达卡所谓的拿捏姿态并没有维持太久,仅是第二天,他便迫不及待地带上了“兄弟会”的骨干成员,大张旗鼓地到达亲王府外。
当然,克里斯托弗殿下还在“重伤”卧床休养,自然不能亲自接见这位投诚的黑帮投资,出来与他分说种种安排的依旧是那日亲自去贫民窟中见他的男子。
没过多久,布达卡便带着手下出了亲王府,心满意足地离去了。
在众多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新任郡长与“兄弟会”头子混在一起的事情当天便在极东城传遍了,一时之间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
而就在这个时候,艾勒郡第二营造官比利·杜勒斯,却被自己兄长召唤去府邸正厅商量事情。
当他走进正厅时,便见到杜勒斯家族长子巴勒正气鼓鼓地坐在首座,不知道在打什么脾气。
“兄长。”
“你来了。”巴勒抬眼看他一眼,屁股也没有挪动一下,对着摆在桌子上的一封信努了努嘴,没好气地道,“这是那位尊贵的皇储殿下差人给我们送来的一封信,你先看看吧。”
比利点了点头,将桌上的枯黄色信封拿起,背面的火漆上盖着一个狮子头,正是摩尔根亲王的印戒,这个狮子头代表的是政府艾勒公国的多明尼克大帝。
火漆已经被撕烂,他便直接打开信封,将里面的信纸取出来仔细阅读,还没有看完,就已经忍不住频频皱眉,最后干脆将信纸放在桌面上,有些惊异地道,“这位殿下疯了吗?”
“我看多半是疯了,要么是一直脑子有问题,要么就是前几天的刺杀被打到了脑子。”
因为在自己府邸当中,巴勒自然没有丝毫的顾虑,言辞之间对荀戓也没有半分尊重,直接大声骂道,“堂堂帝国皇储,竟然招纳兄弟会那样的垃圾,也不怕污了自己的身份,丢了贵族的体面!”
黑帮向来都是这样的,看似威风凛凛,在普通人面前作威作福,但实际上在大人物的眼里就是一个夜壶,有用的时候拿来用,没用的时候就嫌弃别人脏,有多远就踢多远。
极东城的这些贵族很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平时坏事也没有少做,但是依旧看不起兄弟会的人,将他们视作垃圾与臭虫,即使接触都害怕被污染。
“信中的意思是,让我交出第二营造官的位置,将其交给西蒙?”比利的注意力却在在另外一点。
“信中还说,克里斯托弗准备授予布达卡营造监事的职位,也就是说一个兄弟会的老鼠头子,一翻身竟然就要成帝国官员了,一想到马上要与这等人为伍,我真是恨不得辞官不做。”
见巴勒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比利没有放弃的意思,反而更加直接地问道,“所以说,你同意让我交出营造官的要求?”
巴勒略微沉默了一会儿,才叹气道,“比利,这也是无奈之举,你也看到了,那个家伙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只要我们不答应他的要求,就要拿前几日的事情发难。你也知道我们确实理亏,被对方抓住了把柄,如果真的能够用这样的代价将事情消弭下去,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值得的。”
见比利沉默不语,他又继续道,“你毕竟只是第二营造官,之上还有纽曼,即使他做到了你的位置,营造官署依旧是我们说的算。”
是啊,营造官署依旧是杜勒斯家族说的算,只是再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了,比利暗暗想道。
比利很清楚,巴勒对他一直是抱有敌意的,并且始终将他视作威胁。
按理来说,巴勒身为杜勒斯家族的长子,第一继承人的位置是非常稳固的,可是偏偏他在能力上有所欠缺,这些年来做砸了不少事情,还在城中流传出了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印象。
而比利则完全不同,待人亲和有力,做事果断高效,给人的感觉就是更胜巴勒一筹。
都是福克的儿子,自然会被经常拿来放在一起做比较,被屡屡抨击的巴勒便心生芥蒂,与比利的关系也日渐疏远。
比利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因为他知道自己确实有一些取而代之的心思,甚至关于巴勒的许多留言背后也有他在推波助澜,但是他始终觉得两者之间更应该是良性竞争,当面对外来的挑战的时候,他们必须一致对外维护家族的利益。
“兄长,您知道我们现在是怎样一种境况吗?”比利很认真地问道。
“当然知道,之前由于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刺杀事件,导致我们原本的计划失败,而且还输了一程,将把柄落在了那位皇储与戴维斯的手上。”
“那您还要让出一个重要位置给对方,这样在不知内情的外人看来,不就以为我们是服软了吗?您知道这样会造成多么严重的后果吗?”
“你想的太严重了,哪里会这么容易就引起严重后果,难道就因为一次让步,杜勒斯家族在艾勒这么多年辛苦积累的威势,就会一下子崩塌了?笑话!”
“一下子崩塌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兄长你也不要小觑了对方。杜勒斯家族在艾勒郡固然是根深蒂固,可我们对手的身份同样不容小觑,帝国皇储,还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帝国皇帝,在很多人眼里可不比杜勒斯家族差,甚至在某方面更胜一筹。”
比利苦口婆心地劝说道,“和这样的人站在对立面,我们就要万分小心,不给对方任何机会,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满盘皆输。”
他所说的这些话并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在一心想要让比利跌个跟头的巴勒看来,自然都是他找的借口,归根到底还是不想让出自己第二营造官的位置。
“比利你放心,我们此次退让只是权宜之计,之后等这次风波过去,肯定会把所有东西都讨回来。至于你的位置,自然也不会让你白白牺牲,之后也会做出相应的补偿。”
“难道你以为我是舍不得这个位置吗?”比利大怒,也彻底失去了与自己兄长谈下去的耐心,“反正,这件事情我不同意,如果你真的要做,那就直接罢免我的位置吧。”
说罢,他便不再与巴勒多说,气冲冲地便除了正厅。
巴勒也不生气,自觉是戳到了比利的痛处,一时之间还有些自得,看着比利远去的背影,他故作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是藏不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