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担心旁人的安危!”虞不眠呵斥道。
“舅舅!”林清霜走近两步,“舅舅,请不要伤她。”
“霜儿,你不该出现在此的。”
“朋友有难,岂能袖手旁观?”
“朋友?”虞不眠轻笑了一声,“这世上哪有什么真正的朋友,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你不要太傻。”
林清霜不语。
虞不眠又是微微一笑,对江浅道:“江姑娘,今日这个局面,怨不得别人,如若当日你答应联姻,你师父也不至如此。”虞不眠道。
这意思是说,当初之所以提出联姻,就是为了从她身上得到所谓的剑谱。江浅不由得看向虞怜生,她不相信虞怜生是这样的人。
虞怜生一脸焦急,摇头道:“不是的,江姑娘,我……”
“虞不眠,放开她。”江白蘋一字一句道,“你们要的东西,我给!”
“哦?在哪儿?”
“早这样就好了嘛!也不至于白遭这么多罪。”何方冷笑道。
“书房。不要让你们的人碰我的东西,让浅浅同我去取。”
“我如何知道你不会使诈?”虞不眠仍不放心。
“我这个样子,如何使诈!”江白蘋苦笑了一下,接着道,“不过,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拿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后,即刻离开蘅山,不要为难我派弟子,他们是无辜的。”
虞不眠略微思索了一下,他很清楚江白蘋受伤后,已经错过了最佳解毒疗伤时间。此时,就算是华佗在世,只怕也无力回天,江白蘋今日必死无疑。不妨先假意答应了她的条件,其他的以后再说,是以,一口应承了下来。
一行人押着江浅和江白蘋来到“云芷”。虞不眠命人将屋子团团围了起来,这才放开了她二人。
“师父。”江浅赶紧上前去扶住江白蘋。
江白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我没事。”
江白蘋缓缓走到案前坐下,平日里,她时常坐在此处看书、冥思。然后,对江浅挥了挥手,道:“浅浅,你凑过来。”
江浅将脸凑近去,江白蘋用细如蚊丝的声音在江浅耳边说了句:“抓紧我。”
江浅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身子陡然往下沉,本能地赶紧抱住了江白蘋。原来,方才江白蘋在她耳边低语时,手上悄悄打开了蒲团下面的机关,这地板下面竟是一个三四米高的密道,
刚一沾地,江白蘋就迅速拉住江浅闪入一侧门内,然后又在墙上用力拍了一下,只见一块千斤巨石轰然落下来,堵住了门。
做完这些,江白蘋喘了一口气,道:“扶我坐下来。”
密道内没有一丝亮光,江浅看不见江白蘋的脸,但她知道江白蘋伤得不轻。
“师父,你怎么样?我帮你把毒逼出来。”一边说着,江浅一边摸索着江白蘋的手。
“没用了,不要白费力气。你听我说……”
“不会的,师父,不会的……我这就帮你疗伤。”江浅已经语无伦次。
江白蘋拉住江浅的手;“浅浅,有些事,如果今天不说,以后就再没机会说
了。”
“师父……”江浅忍不住哽噎了。
江白蘋在她手背上摩挲了两下,才缓缓开口:“四十年前,我在蘅山脚下的镇子第一次看到你母亲,当时她只有两三岁,饿得奄奄一息……我将她带回来,教她读书,授她武功。她很聪明,学东西特别快。”
“她长得很漂亮……你现在的样貌和当年的她简直一模一样……我原本想将来让她继承蘅山掌门之位,没想到,后来她遇到了你的父亲……与他私定终生,宁可与衡山派断绝关系也要和他在一起。”
“师父,你为什么……反对他们在一起?”
“因为他是梅松的儿子!我曾发誓,此生绝不会再与梅松有一丝一毫的联系,况且我衡山派岂能与邪魔外道为伍!”提到梅松,江白蘋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
“我虽然对你母亲很失望,也怨她,但是我从来不后悔当初收留她。后来他们有了你,满月宴时,我没去参加,确是因为心中有气……不久以后,他们出事了……第二天,云姑姑便在山脚下发现了你。当时你带着这个,我看了才知道,你是他们的女儿。”江白蘋从怀中摸出江浅的脚环,放在她手中。
“是谁将我放在山脚?”
“不知。但是,此人定知晓谁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几天后我赶到吟雪阁,发现他们身上都只有一道伤口,却没有其他的打斗痕迹,正是这一道伤让他们送了命……直到去年,才终于打探到,杀害他们的正是何方。原本我还疑惑,十七年前,别说何方,整个武林,怕是也没人有这个本事。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何方卑鄙,定是设计下毒,才会让他们没有还手之力……何门并不善制毒,因此,虞不眠也有很大的嫌疑。今日的事让我确定了:就是他二人密谋,联手杀害了你父母……”
空气沉默了一阵。
江浅连忙唤道:“师父,师父!”
江白蘋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把扣住江浅的手,右手两指紧紧按住她手腕处。江浅只觉一股强劲的力量向她体内涌去,大惊之下,便想要挣脱:“师父,你在干什么?不可以!”
江白蘋却并不理会她。渐渐地,那股力量越来越弱,终于归于平静,江白蘋也松了手。然而一松开手,江白蘋的身子便软绵绵地向一边歪去,江浅连忙扶住她。
“师父,师父!”江浅连声呼唤,眼泪夺眶而出。
“不要管我,赶紧出去……这里不能久留……沿着通道一直往外走……先不要回蘅山,待日后再为你母亲报仇……”
“师父……不要……我这就带你出去……”江浅努力地想要将江白蘋抱起来。
“雪儿……”江白蘋喃喃地叫了几声,然后整个身体瘫软下来。
江浅抱着江白蘋,脑中一片轰鸣,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失去亲人的感觉。当她得知父母被人谋害时,也没有如此疼痛,毕竟她早已不记得和父母有关的事。而此刻,她的心犹如被一把刀子在用力地剜着,与江白蘋有关的一切在她脑海中一幕幕闪现。
“师父,师父,我还有很多问题没问你,还有很多话没跟你说呢……你醒来啊……你骂我,罚我都可以……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话,我再也不闯祸了……”
然而,任她怎么呼唤,江白蘋也不会回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