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将军有些不淡定地说道,“地眼!”
对于“地眼”,百里赞扬多少还是知道些的。
地眼乃是仙化之物,用灵子修炼而成。
它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可将过去发生的事情记录于眼睛之内,以幻象的形式播放出来。
地眼这种功能具有特异性,仙者无法模仿、复刻,所以在可作为证据使用。
赤酒鬼忽然拿出这样一种东西,其用意不言而喻。
只见她将地眼轻轻一甩,飘于空中。地眼受到驱使,眼睛猛得一睁,在它对面不远处的半空中,陡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画面中出现了两个男人,其中一个便是陈将军。
只听陈将军说道:“此事事关重大,你可都办好了?”另外一个男人道:“属下已经办妥。”
他拿出一包东西,继续道:“将此物下在夫人的茶水里,半炷香的功夫便能发作。”
陈将军问道:“不会被查验出来吧?”
那人道:“将军放心,此药单服并不会任何问题,还需另外一剂药物才能生效。那东西名曰‘雾花’,生在有灵山山壁之上,将军将夫人引到那里,只要闻了花香,便能发作。事成之后,花香散去,神不知鬼不觉,谁也查不出来。”
两人的谈话到此为止,画面一收,那地眼飘落于赤酒鬼的掌上,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方才两人的谈话,众人听得仔细,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阿珍亲眼目睹自己的丈夫和别人密谋迫害自己,早哭成了泪人。陈将军则是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眼睛要冒出火来。
赤酒鬼道:“陈将军,地眼里的东西不可伪造,乃大陆上公认的呈堂证供。”她唤了阿珍一声,将地眼交给阿珍,又道:“你的冤屈,此物可解,且收好了。”
阿珍含泪点头,将地眼收好。
陈将军冷笑不语,赤酒鬼问道:“将军,你作什么冷笑?”
陈将军不答,对阿珍道:“阿珍,事到如今,我无话可说。但你要相信我,那药只是暂时让你失去心智,绝不会害你跌下悬崖!我原想着让人们误认为你疯了,便送回乡下,等时机成熟再接你回来,绝没有想要害你!”
他说得情真意切,阿珍有些动容。赤酒鬼一旁瞧着,不置可否。
“你真的……”
“是的,我承认我希望借助老将军的威望。只要做了他的女婿,我便能够平步青云。可这老鬼死活不同意他的女儿做小,而你又没有诞下咱们的孩儿……我一时糊涂,才会行此下策。阿珍,你原谅我。”这次不光动容,连眼眶也红了。
阿珍低头轻泣,显然是心软了。陈将军缓缓向阿珍走去。
忽然,他的行动快了起来,一把抓住阿珍,反手搂在怀里。
他左手扼住阿珍的喉咙,右手在阿珍身上取出地眼,攥在手里,只那么轻轻一握,青光乍现,那地眼竟被陈将军捏成了粉末。
事出突然,众人都是一愣。谁能想到,前一句还柔情蜜意,信誓旦旦,后一句就反目无情,出手狠辣。
阿珍被陈将军劫持,面上并无怯色,反而是哭得越发伤心。
百里赞扬看不下去了,吼道:“畜生,你快把人放了!”
陈将军成名已久,如何会把百里赞扬这等毛头小伙放在眼里?
若在平时,他定会狠狠教训百里赞扬,可此时却不同,他心知赤酒鬼是个狠辣角色,稍不留神,便会命丧于此。
因此他并未理会百里赞扬,注意力全然放在了赤酒鬼身上。
然赤酒鬼见阿珍被抓,不急反喜道:“如此甚好。你不打自招,又多了一件秘密送于我。”
百里赞扬听得此话,气得便要发作,却听那陈将军道:“不要使这障眼法,我知道你不会叫这女人送命于此!”这才恍然大悟,向赤酒鬼看去。
赤酒鬼哈哈一笑,道:“我说了如果说了假话,便是死路一条。至于这女人的性命,与我何干?”对阿珍的安危完全不屑一顾。
陈将军急于离开,手下加劲,阿珍当即面如死灰。
“赤酒鬼,快放了……”陈将军话说到一半,忽然感觉哪里不对,警觉道:“不好,有毒!”
他一把推开了阿珍,伸手看去,左掌已经便成了黑紫色,却不断地向上延伸。
阿珍冷冷道:“仙子早料到你会如此,便在我的衣服上涂了毒药。被自己的信任之人下毒,你也尝尝是个什么滋味吧。”
“阿珍,你好狠毒!”那毒甚是凶猛,几句话的功夫,已经蔓延到了陈将军左臂之上。
他赶紧盘坐于地上,运用真气与那毒气相抗衡。
此时的陈将军如同刀俎之肉,要取他的性命简直易如反掌。
他也深知这一点,于是说道:“阿珍,你动手吧。能死在你的手里,我也无憾了。只是我陈家香火断于我手,我愧对陈家的列祖列宗!”
阿珍轻蔑道:“到了这时候,还不忘使你的心机来求我原谅你。我真是瞎了眼,嫁给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放心,我不会杀你,免得脏了我的手。”
陈将军道:“你不杀我,那她呢?”他看向赤酒鬼。
赤酒鬼笑道:“将军放心,我也不会杀你。不是我违背了自己的规矩,而是这样的秘密一旦昭告天下,你虽然活着,也是死了。”
陈将军缓了一口气,暗自心道:“你们不杀我,待我把毒气逼出来,却不叫一个活着离开!这秘密恐怕没有昭告天下的一天了!”遂催谷真气,加快逼出毒素。
此时,赤酒鬼喝光了第二瓶酒,于是又取出第三瓶。她一面喝,一面看向那位干瘪精明的老者。
老者会意,上前道:“小的王友良,是一个大夫。我来此拜见仙子,希望仙子能赐我长生之术。若能得愿,感激不尽!”
赤酒鬼道:“那要看你的秘密,能不能让我满意了。”她慵懒地将酒壶一甩,方才那气泡再次出现在王友良的面前。
众人侧目看去,只见气泡里出现了一张药方。
那王友良见识了刚才赤酒鬼的手段,于是落落大方地说道:“属下这药方的秘密,和陈将军有关。”
众人都是一惊,连陈将军也睁开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王友良。
王友良善意地看了一眼陈将军,道:“将军,你不认得我,我却知道你。你要害死夫人的那副药,正是在下配出来的。”
“是你!”陈将军低呼了一声,脸上显现出不可名状的表情来。
那王友良语气轻松,脸上没有半点歉然之色。
百里赞扬暗骂道:“呸!刚送走了个白眼狼,又来个老狐狸,都不是好东西!”
赤酒鬼道:“很好,所以我才不喜欢凡事做第一个。先来者不一定先到先得,后来者未尝没有前车之鉴。”
王友良更得意了,对陈将军道:“将军刚才的疑虑,在下或许可以回答。在这里我得为您澄清一下,”对阿珍道,“夫人,将军刚才说得并非假话。那天来找我配药的人,指明要配一副让人暂时丧失心智的药。”
“那为何阿珍会软弱无力,导致她跌落了悬崖?”
“因为我换了药方。”王友良如实回答,语气波澜不惊地好像是说了一件天地下及其稀松平常的事情。
陈将军先是一怔,很快脸变得通红起来,“原来是你这个小人!”
王友良道:“刚才地眼里的那个男人,名叫纪刚。他是你的心腹,正是他教我换了药方。因为他觉得你心太软,留着夫人始终是个祸患,于是便和我商量换了药方。”
他笑了一声,又道:“你或许要骂我是个无耻小人,但你何尝又是个君子?那纪纲忠心耿耿,为你的前途打算,却不想你害怕阴谋暴露,寻了个由头将他杀了。幸好我跑的快,不然怕也早已经成了一堆白骨了。”
陈将军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那毒来势凶猛,不敢有丝毫耽搁。于是他闭上眼睛,聚精会神逼出毒素,心里盘算着等自己逼出剧毒,非要将这王友良碎尸万段不可。
王友良见陈将军并不说话,转身对赤酒鬼道:“仙子,在下如实说出秘密,这笔交易可否已经达成了?”
百里赞扬忍不住骂道:“叫你这老混蛋活到千年万年,也不知要祸害多少人去!”
王友良气道:“哪里来的黄毛小子,也敢在仙子面前无礼!”
赤酒鬼笑道:“王大夫也无需动怒,年轻人嘛,心里难免纯净幼稚了些,等他活到你这把年纪,才懂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
王友良本欲将战火引到赤酒鬼这里,没想到赤酒鬼不欲行事,也只得作罢。
百里赞扬气道:“我活到什么年纪,也不会干这等不要脸的事情!”
赤酒鬼道:“小家伙,这是别人的事情,你又何必苛责?管好自己的事情才是上策。”她转向王友良,“王大夫,我决定买了你的秘密。待今日事毕,我会亲自教导你长生之术!”
王友良听了这话,喜形于色,连连称谢,心中道:“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