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天气晴好,数月来一直郁郁不欢的华旉竟忽然来了精神,主动要求欧阳灵陪他去园中散步。欧阳灵欣然同往。
见华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欧阳灵不禁探问:“师父是否有话要对灵儿说?”
华旉面无表情地突然丢出重磅炸弹:“我已决定出门云游,你和夏儿以后就留在庄上吧,不要再回药庐去了!这庄上人多,万一你的病复发,有人帮衬着,夏儿他也不至于手忙脚乱!这三年来,我已将调理你身子的方法悉数教给了夏儿,有他在身边,你大可放心!”
“我不要留在这里,我要跟着师父你!”欧阳灵连忙否决华旉的提议。
不料,华旉再度语出惊人:“灵儿,有件事情也是时候告诉你了!夏儿,他是你父母选定的女婿!早在三年前,他们就与我商量过这门婚事,而我也是同意的!”
“什么?竟然有这种事?”欧阳灵错愕不已。
华旉续道:“既然这桩婚事迟早是要办的,不如在我临行前,你们俩就将这桩大事了结了吧,我也好放心离去!”
“要我跟华夏成亲?我不要!我一直只是拿他当兄弟看待,我不能嫁给他!”欧阳灵急道。
“不管你怎样看待夏儿,这桩婚事是双方父母之命,你们身为子女是没有资格违逆的!你非嫁给他不可!退一步说,这也是我们几个长辈共同的心愿,除了夏儿,我们不放心将你的一生托付给其他任何一个人!”华旉的语气不容反驳。
“不!还有一个人也会全心全意待灵儿的!”
“谁?”
“就是师父你自己啊!”
“灵儿,休要再胡言!”华旉严厉地道。
欧阳灵执迷不悟:“我没有胡言乱语!元化,我欧阳灵喜欢的人是你!从第一眼见到喂我喝粥的那个细心体贴的你开始,我就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你!你好好看我一眼好不好?或许只要你认认真真地看我一眼,透过你这女徒弟的外表看到我真正的灵魂,你就会和我一样有心动的感觉!因为这外表不是属于我的,只有这灵魂才是真正的我!”
华旉静静地凝望着欧阳灵,她眼中的深情令他心底蓦然一震!不错,这八年来,他从来没有仔仔细细地端详过她,所以他印象中的她依旧是八年前的那个孩子!他没有留意过她稚气的脸已经被时光精雕细琢得如此秀美脱俗;他没有留意过她的身子虽依旧羸弱却已经高挑得亭亭玉立;他没有留意过她柔美的纤腰之上早已挺立起无限风光……即使看不到什么灵魂,她这楚楚动人的样子也足以令人乱了心神!
然而,他不可以违背伦常对她心存幻想!于是他依然决绝地道:“灵魂是什么?是魂魄吗?你的灵魂是什么样子我怎么会看得到?我只能看到你外表的样子,而你的外表就是我的女徒弟,一个和我的儿子年纪相仿的孩子!”
欧阳灵无力地跪倒在华旉面前,晶莹的泪珠自美眸中滚落:“我的灵魂是爱你的!她才是我最真实,最本质的样子!元化,我求求你,带我走吧!不要让我嫁给华夏!”
华旉依旧不为所动:“我是绝对不会带你离开的!你和华夏的婚事也是不会更改的!除此之外,你还要给我记住,长幼有序,尊卑有别,以后不许你直呼我的名字!”
欧阳灵啜泣着收起泪水,眼中闪过一抹坚决:“好!既然这里的你不可能爱我,那我只好冒险试试回到自己的地方去了!至少那里,还有一个用灵魂爱着我的华医!”
眼见欧阳灵从发间拔下步摇刺向自己的心口,华旉连忙蹲下来阻止:“灵儿,不要!”
尖利的步摇深深刺入了华旉的掌间,殷红的鲜血转瞬间染红了他整个掌心。
“师父!”欧阳灵连忙撕下衣襟欲帮他包扎伤口。
华旉却用力甩开她,怒道:“你走开!我华旉没有你这种没心肝的徒弟!我花了八年心血来救你,你却如此轻生!你对得起我吗?你这一下刺中的不是我的手,而是我的心,你知道吗?”
“师父,对不起!灵儿错了!对不起,师父,对不起……”欧阳灵慌乱地道歉。
华旉丢下她,愤然起身离去。
欧阳灵却依旧跪在他身后,哭喊道:“师父,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蠢事了,我会好好珍惜师父救回来的这条命!师父,求你原谅我吧!师父,你不要不理灵儿……师……”
或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欧阳灵只觉一阵心悸后,心脏剧痛,痛得她不得不躺倒在地上,弯着身子将自己卷成一团儿。
“灵儿!”华旉貌似狠心地离去,实际上却还是在留心听着她所说的每一句话。她忽然没了声响,他自然是不安地回头去望她,却见她紧捂着胸口在地上翻滚,已经无力发出求救的呼喊。
他疾步冲回她身边,揽她入怀,迅速按上她的大陵、内关、支正、太冲等穴位为她理气通络,而后用力帮她揉按着左胸心脏处。
欧阳灵的痛感渐渐消失了,她眷恋地依偎在他怀中,轻道:“师父,我是个很麻烦的病人,所以我绝对不会嫁给华夏,成为他一辈子的累赘,毁了他一生的幸福!现在他是你唯一的儿子,他必须要娶一个健康的、能够为他抚育子女的妻子,而我却不能胜任,所以我不会嫁给他!如果师父怜惜我,愿意一直留我在身边做个小医徒,我会努力学习自己调理身体,尽量不再麻烦师父!倘若师父觉得我是个包袱,也请你坦言告诉我,灵儿自会离去……”
华旉长叹道:“灵儿,不要把自己想得那么卑微!我从来没把你当成过包袱或者累赘,否则的话又怎么会留你在身边这么久?你自有你的可爱之处,夏儿他是喜欢你的,和你在一起就是他的幸福,所以……你就成全他吧!”
“不,我不能为了成全他而背叛自己的心!”欧阳灵依旧坚持,“你看看我的眼睛,看到我眼中的人是谁了吗?同样的,我的心中也只有这个人!”
华旉无奈地望着欧阳灵,若有所思。许久之后,终于释然一笑:“那好!既然你如此坚定不移,不如……我娶你?”
“你说什么?”欧阳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华旉道:“我查过了,本月十六是今年里最好的黄道吉日,你准备成亲吧!”
“真的?”欧阳灵必须再度确认。
华旉微微地点了点头。
欧阳灵欣喜若狂地吻上华旉的唇。
咦?好奇怪!他竟然没有推开她!难道这座冰山真的被她感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