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里朝在将军府的生活,那用风生水起也不为过。小院里有小小和和风陪着她,玩儿个纸牌,或者她俩联手跟里朝下棋。
虽然见不到阿公和娘,但是阿涣可以把他们的消息带进来,有时候,里朝会写信给娘亲和阿公,不过这都是在很安全的时候,她在将军府再放松也不会太放肆,将军府一直有侍卫守候,但她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察觉出将军府不只有她看到的这些守卫。
里朝从院子里潇洒自在,一直潇洒到院子外,没什么太阳的时候,她把躺椅挪到院子里,躺在院子里看书睡觉,阳光烈的时候,就把躺椅挪到府中花园的亭子里。
府里小河中的鱼苗也是里朝向管家提了,放进去的,等鱼长大了一些,捞了几尾养在自己院中的小池子里。
桂花盛开的时候,里朝比蜜蜂都勤快,从厨房,到枝院,到叶院,从沈夫人的住处,到小祠堂,都被她带的充满了花香。
每日沈母从起床就闻到桂花香,早饭是桂花粥,桂花糕,午饭连米饭上都撒了桂花,去了佛堂,也是桂花,沈夫人被桂花的浓郁闻得受不了了,把插在花瓶里的桂花,外加里朝一起丢出了她的院子。
里朝便在沈母拒绝见她的这几日,收集了多余的桂花,酿了桂花酒,埋在自己的院子中。
天气转凉的时候,西关的有将士回京,报告西关的守卫情况,带回了沈将军的一封家信,沈将军很少往家中寄信,都是将士因公回京的时候,才会顺带一封。
信中没几个字,就写他一切安好,也盼母亲照顾好自己,其他都没有提,沈母一直没有等到她想要的好消息。
等到了冬天,去西关的路不好走,将士在寒冬没有要事也不会回京,所以沈母要趁着天没冷,把冬天的东西备好,给儿子媳妇稍过去。
少夫人去的时候,已经带了不少冬日的衣物了,沈母又准备了一些,马车能塞的地方都想填满,连炭火都备了,里朝佩服不已,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里朝在入秋的时候,得了一块上好的白狐裘,干脆做了一件厚披风,送给少夫人,本着夫妻同心,送礼送一份就可以了,而且白狐裘只够做一件,便只给了少夫人准备。最后要走的时候,里朝又挖了两坛桂花酒给他们带走了。
京城下雪的时候,里朝怕冷,窝在屋里烤着炉子,不愿意出来,府里都因为这场雪变得安静了。
里朝从外面买了书,在自己的卧室打了个书架,有游记、有江湖故事,还有的是她从库房翻出来的沈将军以前看过的书,以前看不懂的时候觉得犹如天文,一头雾水,看的本数多了,看的次数多了,倒是看出了一番风味。
还有他留下来的棋谱,按照里面所画的棋局一一摆上,对着琢磨,竟然让她碰着解开了两个。
冬日的中午天还是暖和的,里朝走出院子,地上还有积雪,她带着手套,用积雪堆了一只马儿,纯白色的骏马,她安静地一个人在积雪旁边,堆了一个下午。橘黄的光晕打在光洁年轻的侧脸上,打在马儿矫健的身姿上,显得有些寂寥。
中秋,沈夫人早早就为过节做了准备,如今年关将至,她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叫管家将家中各处都打扫干净了。
大多时间,她就在书房,整理这一年的账务。留里朝呆在一边打瞌睡或者呆在火炉旁烤火,火炉里扔着挑好的地瓜。
除夕前一日,宫里来人赐了年礼和成箱的珠宝赏赐,连府中祭拜的香都是皇帝去安国寺祈福的时候,从安国寺赏赐的。
闭在府中的悠闲日子久了,她都差点忘了镇国将军府是怎样的权势尊贵地位,皇帝对将军府格外器重,连将军嫁出去的姐姐家中,也受了不少赏赐。
年夜饭,沈夫人是去宫中吃的,走的时候看里朝还一脸懵懂的样子,想到这是大约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过节,给了不少金稞子、银稞子做压岁钱,让她晚上去正厅吃年夜饭。
厨房捣鼓了一大桌子的年夜饭放在大厅里,只有里朝一个人,巍峨雄伟的将军府正厅,她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但是今年的将军府过年因为有她坐在里面还是比往年热闹了一些。
吃过年夜饭,里朝走到正厅前,在这里,管家等皇宫的烟火亮起,点起烟花,然后各处炮竹声响,烟花盛开。
怕马儿受惊,过年的时候马场都不放烟花,这是里朝第一次看到烟花在头顶盛开,而且烟花是宫内赏赐的,声势浩大,在空中绽开的场面颇为壮观,婢女侍从来给里朝拜贺,里朝把到手的金稞银稞都分给了他们。
手握金稞子的老管家,看着盛开的烟花下,热闹的大厅,大厅的灯笼下,有位仪态超卓、明眸皓齿的女子,跟着众人欢笑,嬉闹,好多年未曾见过这样的场景了,上一次这样的欢笑声,将军还是少年,小姐还没有嫁人,老将军还在,如今将军府有了新人,终于是热闹起来了。
看过了烟花,里朝把给沈母准备好的新衣服叠好,和新鞋、饼干糖果一起放到了母亲床前。
来年一定是个好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