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南昌城就没有人能治治这个宁王吗?”楚雁南问道。
“倒是有一个人,南昌知府沈玉宏,这是个只认死理的人。不管是谁,都不给面子,宁王也一样。”角木蛟说道。
“这个沈玉宏我倒是听说过,原先在都察院任左佥都御史时,经常写奏折弹劾百官,甚至还在朝会上公然顶撞内阁大臣,除了皇上,他谁都不放在眼里。”楚延年说道。
“他这么做就没人报复他吗?”楚雁南问道。
“谁敢报复啊,他是皇上当太子时的伴读,和皇上关系好着呢。”楚延年说道。
“怪不得连宁王都拿他无可奈何,这个宁王终于遇到克星了。”楚雁南说道。
“此人虽然一根筋,但也是个正直敢言的人,我们可以拉拢他一起对抗宁王。”楚延年说道,“天马上快亮了,我们马上进城去拜会他。”
城门一开,楚延年一行便进了南昌城。进了城后,角木蛟便带着六扇门的捕头离开了,继续他们的潜伏任务。
楚延年吃过早饭后,便来到南昌府衙门门口递了名帖,府衙的门吏见是朝廷的大官,便赶紧进门禀告沈玉宏。
按朝廷立的规矩,从三品的南昌知府应该出门迎接正三品的户部侍郎,可楚延年在门口等了许久却不见沈玉宏出来。
“怎么回事,这南昌知府不知道户部侍郎楚大人来了吗?”楚雁南对着门吏发怒道。
“回大人,小人已经通禀过知府大人了。”门吏颤颤惊惊地说道。
“雁南,不可动怒,既然南昌知府不出来,我们就进去找他。门吏,你带我们进去。”楚延年说道。
楚延年和楚雁南被门吏带到了府衙的大堂内,一进大堂就看见戴着知府官帽的人坐在大堂正中央闭目养神,看样子那人便是知府沈玉宏了。
“你好大胆,户部侍郎来此,居然不出门迎接?你眼里还有朝廷法度吗?”楚雁南再次发怒指着沈玉宏骂道。
“别说你一个户部侍郎了,就是户部尚书来,本官也是这么坐着。难道让本官抬你们进来?”沈玉宏说道。
“你...”楚雁南正准备发作,楚延年连忙摆手示意他退下。
“久闻沈大人性格直爽,不惧权贵,今日一见果然非同一般。我是户部侍郎楚延年,特意来拜会沈大人。”楚延年说道。
“原来是楚大人啊,早就听闻楚大人是杨阁老跟前的红人,前途不可限量。今日来蔽府,找本官有何事?”沈玉宏说道。
“特意和沈大人做一笔买卖。”楚延年说道。
“做买卖?你我都是朝廷官员,又不是商人,做什么买卖?”沈玉宏感到十分奇怪。
“做一笔造福南昌百姓的买卖,沈大人可愿意做?”楚延年说道。
“我说楚大人,你就别卖关子了,有事就赶紧说,我还有一大滩子事要处理,没有时间和你猜谜语。”沈玉宏说道。
“我听闻江西遭了水灾,尤其是南昌府最严重,南昌府目前钱粮短缺,难道沈大人不想向朝廷要些钱粮吗?”楚延年说道。
“我倒是想,可钱粮在哪呢?朝廷给两省倒是拨了一百万两白银,居然还让人给劫了,指望朝廷是不管用了,还得靠我们这些地方官去筹。”沈玉宏说道。
“我这次来就是替朝廷给沈大人送钱粮的,不过得沈大人配合。”楚延年说道。
“哦?!楚大人快说要我配合什么?只要能给南昌府筹到钱粮,别说配合了,就是让我辞官回乡都愿意。”沈玉宏听说有钱粮,一下子就坐直了,两眼迫不及待地望着楚延年。
“这沈大人虽然脾气有些古怪,倒也是个爱民如子的好官,看来我押宝押对了。”楚延年心里想着。
“沈大人,可知这南昌府谁的钱粮最多?”楚延年问道。
“全南昌府的人都知道,南昌府最富有的当然是宁王了,但知道又能怎样?你总不能让本官去抢吧?”沈玉宏说道。
“当然不会,抢粮是土匪的勾当,我们不去抢,去借。”楚延年说道。
“去借?这宁王不找你借粮就不错了,你还去找他?我说楚大人,你可别在这里拿我开心。”沈玉宏说道。
“沈大人借不到不代表本官借不到,本官借不到,不代表杨阁老借不到。”楚延年说道。
“杨阁老?杨阁老不是在老家丁忧吗?他也来了?你可不要糊弄我。”沈玉宏说道。
“杨阁老是在丁忧,他也没有来这里,但我这里有杨阁老的锦囊妙计,沈大人要是信得着本官,就同本官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本官保证给你南昌府带来赈灾钱粮。”楚延年说道。
“意思是让我同你合作?俩人捆在一条线上?”沈玉宏问道。
“就是这个意思,沈大人是莲花,出淤泥而不染,谁都看不上。我楚延年的为人想必沈大人也听说过,独自为战的感觉可不好受,沈大人没想好可以继续想,我等着沈大人的答复。”楚延年说道。
楚延年说完便带着楚雁南离开了南昌府衙,只留下沈玉宏坐在原地发呆,楚延年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自己一个人既要赈灾,还要应对宁王的刁难,确实有些吃不开,找个合作伙伴也不是不行,但沈玉宏的内心是孤傲的,但也是无助的。
“爹,我们下一步要去哪?”楚雁南问道。
“这南昌府虽然遭受过水灾,可依旧热闹非凡,月如这几天跟着我们风餐露宿,你带着月如到南昌府逛逛,给她买点首饰什么的,别整天抱着个剑谱在那比划,爹还急着抱孙子呢!”楚延年说道。
“那爹您呢?你去哪?”楚雁南问道。
“爹去拜会下南昌府的老友。”楚延年说道。
“爹,您不是说在南昌府没有朋友吗?”楚雁南不解地问道。
“你小声点,你没发现身后有人跟踪我们吗?爹要去布政使司衙门找孙大人。咱们分头走,把跟踪的人引开。”楚延年说道。
“雁南明白,爹您小心。”楚雁南回头望了望,果然有人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于是父子俩便分头行动,楚雁南带着跟踪他的人在南昌府绕了很大一圈才回到客栈,而楚延年早就从另一条路去了布政使司衙门。
“哟,这不是户部侍郎楚延年大人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坐,来尝尝我这极品碧螺春。”孙大人见到楚延年后十分客气,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按说承宣布政使司是从二品的官衔,比楚延年这正三品的还大半级,该客气的也该是楚延年。
“感谢孙大人的盛情。”楚延年并没有开口说他的来意,而是坐在那里品尝起茶来。
“楚大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来我这里是有事要做?”楚延年不说,孙大人却急了。
“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看望孙大人的,孙大人与我是同届考生,于情于理都该来看望孙大人。”楚延年说道。
“楚大人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我与楚大人虽是同届考生,可素无交集,楚大人怕不是来看望我这么简单的吧?”孙大人说道。
“孙大人和我无交集,但与我那同乡唐伯虎可有交集啊?”楚延年喝了一口茶说道。
“唐伯虎?他现在在哪?”孙大人问道。
“我哪知道?我又不曾见到他,只是听说他几年前被孙大人请到南昌府,后又不知所踪了,特意来问问,我找我这个同乡找得好苦啊。”楚延年说道。
“我确实是请唐伯虎来过南昌府,那是因为南昌府很多达官贵人喜好他的字画,我特意介绍他来赚点生活费的。我算是够意思了,可他却不通情理,离开都不跟我说声。”孙大人说道。
“不是这样的吧,孙大人请唐伯虎来不仅仅是为了卖字画吧?我怎么听说唐伯虎还被孙大人介绍到宁王府了?”楚延年说道。
“纯属胡说八道,我与那宁王又不熟。你不是不知道,朝廷不准地方官和封王过于密切,我怎么还会把唐伯虎介绍给宁王呢?”孙大人说道。
“孙大人能恪守朝廷规矩,没和宁王来往那最好不过了。既然已经见过孙大人了,那我就告退,改日再来拜访孙大人,孙大人留步。”楚延年说完便要走。
“等等,我这布政使司衙门也不是菜市场,岂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楚大人不把话说明白,今天布政使司衙门的大门你是出不去了。”
“孙大人,我可是朝廷的户部侍郎,唐伯虎消失不见了朝廷不管,我要是在你这布政使司衙门不见了,你看朝廷管不管。”楚延年虽然被威胁,但他一点不慌张,一路上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使他原本坚韧的性格更加我所畏惧。
“楚大人,咱俩都别绕圈子了,直说吧,你来此到底何事?”孙大人说道。
“孙大人,我楚延年寒窗苦读在朝为官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替朝廷替百姓出力。现在江西水灾,孙大人本应该四处筹粮赈灾,而不是坐在这里喝茶,更不应该同宁王勾结,做不法的勾当。本官在城外遭伏,差点丢了性命,想必孙大人也知晓吧?孙大人如再有不法的举动,可别怪本官鱼死网破。”楚延年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出了衙门。
“你...”孙大人将桌上的茶杯打翻在地,换上便装火急火燎地去了宁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