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城内名义上最尊贵的地方是天子王城,但由于天子老迈,不理政事,如今王幾内最尊贵繁华的地方是王宫以南的“天宝大街”。真正掌握着王幾实权的王公贵族都住在这条特殊的大街上。
诸位达官贵人之中,权势最大的非召公莫属。
大周朝开国时,有三位丞相,非别是周公、太公和召公。天子三相,说的就是周王朝的历任丞相都由三公家族担任。但如今周公一支已经衰落,太公家族五百年前被封至炎国,王幾内真正的丞相就剩下召公一支。
这一代召公非常年轻,只有二十二岁,但他处理政务非常讲原则,他的原则就是“拿钱说话!”
什么大周荣光、五神美德、王室尊严对他来说都不如金银财宝来的实在,只要价钱足够高,天子也能卖!
这是一个寻常的冬夜,召公府后门立着一个青年商人、一个蓝衣少年和一匹马。
商人由雷伯假扮。他没戴玉、未佩剑,只穿着一身商人常穿的蓝丝袍,头上插着一只昂贵的鎏金发簪。路过的达官贵人,没人认出这个来召公府送礼的寻常商人是天选者、西境方伯、雷国伯爵、律法人尊——雷兴。
少年是雷兴庶出的次子,叫雷统,他年方十五,眉眼是年轻英俊的,但气质却十分老成,显得成熟干练。他穿着侍从常穿的深蓝色长衫,牵着一匹奇怪的马。
这马非常高大,却从头到脚都披着黑布。
雷兴此次亲赴神都要办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求一道天子令,以天子的名义号召诸侯,共同讨伐沙国。沙国是雷国东北的一个次等伯爵国,国土不大,但却具备非凡的战略价值。因为沙国以北的荒洲大草海盛产荒唐洲最好的战马。
第二件就是考察周王幾的地形和民生,以便将来包围王幾,一网打尽第三代天选者。
今夜,雷兴乔装成商人就是想用计谋骗召公下天子令。
雷兴现在是名副其实的西境方伯,也就是西境诸侯之长!以雷国现在的国力,就算不是天选者,也不需要惧怕天子,至于召公,他更不放在眼里了。
然而他却不得不装成商人来求召公办事,因为雷沙之战,一道天子令顶得上千军万马。尤其是现在两军对峙,战局陷入僵持阶段。
他也曾派人贿赂召公,求天子令,但没想到那召公竟然狮子大开口,开出了一个他不愿意支付的价格。所以他就想出了乔装成商人,智取天子令的办法。
雷兴上辈子是欧洲黑帮的大佬,对于隐藏身份、贿赂高官这种事轻车熟路。
召公府内传来宴饮乐舞之声,他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但他并不着急,时间越久,他就越有信心。
‘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周召公,竟然还贪恋金银财宝,痴迷酒色乐舞,可见此人胸无大志。’雷兴嘴角露出轻蔑地笑容。
他没有见过召公,但对于自己的计策很有把握。一旦召公中计,沙国就唾手可得。不止能打通沙海大道,获得荒洲大草海的战马,还可以在雷国最强劲的对手——炎国头上悬下一支利剑。
父子俩等了一个时辰,期间没有对话。蓝衫少年一直都静静地站着,如同塑像一般。
终于等到管家出迎,雷伯让儿子牵着马在后门的照壁后等着。自己随着管家进入公府后花园。
在一棵百年棠梨树下,雷伯见到了年仅二十二岁的现任召公——姬爽。
相传第一代召公,曾在这课棠梨树下把大周朝治理的国富民强,但在同一棵树下,最近的三代召公却把王幾大片土地拱手让给诸侯列国。
雷伯看看那个棠梨树,冷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定了定神,跟着管家走上前去。
召公正坐在树下饮酒,他头戴白玉冠,身穿猩红大氅,披着貂皮斗篷,看起来雍容华贵。
他用的酒器都是出产于铁国西部的冬山玉器,灯火之下,晶莹剔透,熠熠生辉。
召公姬爽见到商人入府,也不起身出迎,只是坐在华贵的金丝红毯上,指了指两侧的坐席,招呼他入座。
按照五神礼法来说,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贱,所以召公这样招待他也合情合理。
姬爽轻蔑地看着拜帖,笑了笑,问道:“你叫吴荣?这名字有意思。”
“正是在下。”吴荣躬身一礼。雷伯已经完全放下了伯爵身份,进入了卑贱商人“吴荣”的角色。
召公指着商人的脸,嬉笑着说道:“你的见面礼本公收到了。吴老板真是大手笔啊。”
来召公府之前,雷伯已经送了五个金饼给召公府上下打点。
吴荣躬身入座,拱手回道:“召公大人说笑了,在下不过做些小生意,赚些辛苦钱而已。”
召公也不还礼,自饮了一杯,问道:“听说吴老板主要是做马匹生意?那想必你也是懂马爱马之人?”
吴荣谦虚地回道:“不敢不敢,小人只是卖马。要说爱马,天下没人能比得上召公啊。不过见的马多了,自然就能品评一二。”来召公府之前,他已经命人把召公姬爽的情报打探的一清二楚。
这姬爽是纨绔子弟中的极品,他对宝马、名剑、珍玉、字画、美人都有浓厚的兴趣,就是不通政事。对于这样的人,雷伯觉得很好对付。
“哈哈哈,本公喜好颇多,但最喜欢的还是宝马啊。吴老板既然懂马,那不妨瞧瞧我最近得的一匹宝马。”召公眼睛一亮,对一旁侍立的小厮说道:“把我的绝影牵上来。”
片刻之后,小厮牵来一匹通体乌黑的高头大马。
吴荣起身上前,围着大黑马转了一圈,赞叹道:“此马膘肥体健,眼若铜铃,鼻孔大开,头轻颈细,毛色光润。”他又凝神思考了片刻,断言道:“如果在下猜的没错,此马应该是产自铁国西部的翠河草原?”别说此马的产地,就连年龄、交易价格、入府时间、由哪个马夫照看,雷伯早就打探得清清楚楚。
召公姬爽却被蒙在鼓里,他听了吴荣的品评,感觉似乎遇到了知音,起身赞道:“足下好眼力啊!看外形就能猜出马的出处!此马的确是本公花了十金饼从一个铁国贵族手里买的。这翠河宝马可是天下一等一的良驹啊!”
吴荣微微摇了摇头,拱手正色道:“此马的确是好马,但只能算是三等,谈不上天下一等一的宝马良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