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部办公大楼
新成立的商业部位于归化城西北角的内城,毗邻政府办公厅,归化城虽然被定为肯特国未来的政治中心,但由于筹建时间尚短,重要的政府办公机构仍留在北方的肯特城中,再加上肯特氏可汗一族向来不相信什么坚城堡垒,虽然也有可汗宫廷,但规摸都极小。安思道便将归化城内城按照政府办公建筑群的方式筹建的。
商业部办公室内,仅有两位重臣欧阳辰和李孝国看着眼前的地图,上面清楚的标志着漠南各地的村镇。
欧阳大人,我们应当先统合漠南的各村镇。
欧阳辰点了点头,确实,相较于漠北肯特国的长时间商业经营,漠南的情况要复杂的多。
漠南与南方的幽燕之地接壤,商业活动频繁,土默特平原和河套平原亦农亦牧,户口繁盛,加之不久前的大战,大量溃败军队散落在此。想要整合,殊为不易。
但反过来说,日后漠南必然会成为与中原诸国交战的前线,所能将这些村镇收归政府,必然有绝大的裨益。
欧阳辰沉声道:可这漠南地区的马贼可不比漠西漠北,那些有军事战斗经验和指挥经验的金国溃败军兵可不是好对付的。
李孝国思忖了片刻道:这样吧,欧阳大人,您去灵州与那岩将军汇合,这河套平原和土默川平原一带的村镇就交给你了。
欧阳辰疑惑的看了看李孝国心道:这两地相比起漠南东部由于有那岩容鼎的大军驻扎的缘故,收拾起来自然比较容易。但这李孝国与自己又非知交好友,为什么要把这块肥肉让给自己?莫不成有什么阴谋陷阱?
他在这官场已经打滚了十多年,明白便宜莫贪的道理,但他也明白自下水海子以东就不属于肯特国的实际控制范围了,也没有驻扎军队。可谓凶途一念及此道:李大人,以本官看还是集中精力先平定漠南西部的各村寨,届时再聚银灵丰三州之兵为后矩,再图漠南以东的好。
李孝国自幼便跟随族中商队走南闯北的,虽然未曾参与过政治,但这人心微妙哪还有不懂的道理
看出了欧阳辰的心思之后也不说破:欧阳大人所言乃老成谋国之策,但欧阳大人有所不知,本官少时好友王子战所部如今就在下水海子一带驻扎,也并非没有后矩。
见欧阳辰仍想再劝便接着道在下自幼跟随族中长老周游各地,受其教导,对于朋友我们应该尽量让他们分享到利益,因为只有这样的朋友才可以长久的经营下去。
只是不知,欧阳大人愿不愿意交孝国这个朋友?
欧阳辰听李孝国这样说,心中的疑虑消了不少:自然,有李大人这样的少年英杰做朋友,本官也是脸上有光啊。
肯特王城可汗宫中
可汗仇看着战在下首的大儿子向自己报告这段时间的情况,心中百感交集。
攻陷归化城后,他便率大军退回了肯特城,只留下了那岩容鼎一部驻守银灵丰三州。
但铁弦和速不台两员悍将和安思道在最后一场军议中进行了劝谏。
“可汗,如今之势已经大变,废长立幼乃取乱之道”
安思道和两员悍将的意见可汗不得不听取一些,于是在南方英雄豪杰们都在争名夺利,折冲樽俎的时候,在可汗宫中也开始了一场父子之间的谈判。
父亲,这次大战共花费银元四百三十三万余,动员兵力超过十万,在父亲亲征的这段时间我国财政收入是一百四十余万,其中商业税收达九十六万。
我国地处内陆,没有足够储量的盐井,不过二弟拿下高丽开京之后向国内出售平价盐,以平息盐价。
前些日子姑姑在沙陀部族的突骑施故地的公司已经开始经营农场,已经开始向国内投入进口粮食,但因路途遥远,运费极高,无法缓解国内粮食短缺的情况。
按照父亲的吩咐,发放国债给资本家得到六百万两银元,以这笔钱通过姑姑麾下的各商业公司从漠西招募蛮族兵,共得四万人。
可汗仇做了个手势打断了侃侃而谈的儿子:莫特,你知道吗,麾下诸将和思道他们都推荐你为太子人选?
莫特一听此言,赶紧跪下道:这肯特国是父亲的,就给谁也是父亲的权利,非儿子可以议论之事。
可汗仇走到儿子身前一把将儿子扶起来道:从哪学来的这些废话,我们肯特男儿顶天立地,为父十四岁接可汗位,刀砍斧剁,也敢当仁不让,欲戴这个王冠,就必须承受它的重量。
莫特听到这里知道再想像以前那样恭谨谦让是不行了便道:那父亲的意思是?
只见可汗仇冷笑了一声:你啊,本事是有的,治国理政也算个明君,不过,那些阴微的小手段就不要用了。
莫特心里一紧,随即道:是
你是不是再想为父在你身边安排了内应?需要吗?为父这三十年里什么没见过,就是猜,你这小子的手段为父也猜的出来。
说道这,可汗顿了一顿,不过你要知道这皇权是最受不了那种阴微之伤的,说白了,我们肯特氏能做可汗,是因为族人们推举我们,除了英明果断之外,也就只剩下众人心中的那一个神圣的形象了,你懂吗?
莫特听完老父的话,已是心悦诚服:可是错缪已成,该如何补救,请父亲教导。
不用说,吕思远的那些动作早就被看穿了,只是自己还傻傻的不知道罢了,那些跟随自己父亲的那些老将军们没一个简单的。
可汗仇看到儿子大方的承认了自己做的蠢事,不禁老怀大慰对儿子说道:莫特,如今的肯特国是什么样子,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可以说不管是谁坐这个位置,都是在风口浪尖上,你刚直勇武,是个良将的种子,而为父一直不愿意让你坐这个位置却是因为你对政治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
莫特听着老父的话,低头不语。
的确,不管是再厉害的英雄豪杰都会对着这个国家有些深深的陌生感,因为这种国家是从古至今从未在这个世界出现过的。
而皇权,或者说可汗的权利,在这个复杂的制度中似乎根本没有展现的余地。
可汗仇叹了口气接着道:其实不止是你,就连为父都不太明白这个国家了,不过政治二字为父的一些经验心得到是可以教给你。
这国家的所有制度、军事、经济、法律都是要为政治服务的,而政治却不是掌握在一个人手中的,我儿骁勇善战,处事果断,若为辅臣必然是极好的,但生于皇家又要接手这个位置,为父就不得不提点你几句,以为警惕了。
“儿臣受教”
可汗仇似乎下定了决心,话语虽轻柔,却仿佛可切金断玉:
第一:你不可对功臣下手,凡事不可有己身好恶,重臣能臣自可立定乾坤但所谓的奸臣佞臣也自有其为人处世之道,而身为可汗,当无善无恶,不可执着于忠奸之辨。
第二:兵者不详,切不可军心自用,当知此物乃世间最为凶险之物,一不小心就会反伤己身。
第三:思道和阿环是为父留给你的辅臣,但依今之势,假以时日必然成主弱臣强之局面,届时你便将安姓也并入皇族,效仿契丹族人,耶律与萧共治天下的故事。
莫特出了可汗宫之后便回到自己的府邸,对贴身掌书吕思远道:你拿我调令,带领亲兵准备出发。
吕思远看到王子如此凝重的脸色也不敢多问,领命而去。
婉容一看到丈夫进门笑道:前些日子市面上出现了产自远东乌苏里江流域的大马哈鱼,今儿晚上就用它把。
莫特一把将妻子抱起,脸上满是轻松狂喜道:终于熬到头了。
婉容看到丈夫大庭广众之下就如此轻薄自己,不禁面色红红的,但她生来性子温和善良,嫁给莫特之后也是屈己从人的性子,也不敢反抗,只能把脑袋深深的埋在莫特的胸怀中。
两人依偎着走进内间,莫特一进门就忍不住向妻子报告这个好消息,父汗已经决定立我为太子,我们再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婉容看着丈夫志得意满的样子也不禁为他感到高兴,心细如发的她很理解丈夫的狂喜,皇家自古无骨肉之情,如果可汗始终不立太子,就算王子战再不愿争夺储君之位,也必须跟莫特打一仗了。
原因无他,可汗和太子的位子都太小,无法容纳这两个同样雄才大略的兄弟。而且肯特国也不允许存在这样的兄友弟恭。
自己的公公可汗仇,婉容还是了解的,十四岁就上战场的他可不是南朝那种耳朵根子软的太平天子,也绝不会做那种朝令夕改的事。
婉容笑魇如花:妾身恭喜夫君了。
莫特感觉到了妻子也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我们只怕是没有时间在府中用晚餐了,父亲已经任命我为监国太子,必须马上赶往归化城,接下来在王城中的各政府部门也会相继迁往归化城。
我已经交代了我们先随军前往,丫鬟仆人随后前往。
话音刚落,只见刘思远和被调任到身边做卫队长的撒舍儿联袂而来,莫特将可汗仇说的话复述给二人之后吕思远和撒舍儿二人听完莫特的话只觉背心已经凉透。
不等二人回神莫特便带着妻子向外走去。
通往归化城的队伍中,夫妻二人坐在软骄中。
婉容看着丈夫笑而不语,他知道丈夫更喜欢骑马,之所以和自己共乘轿子更多的是想多陪陪自己。
这是婉容觉得肯特氏这个家族最吸引人的地方,虽然这个家族心硬如铁,不管对待敌人还是对待自己都有一股狠劲,但对待自己的妻子都是极为体贴,两个王子莫特和战皆是如此。
慎言而笃行,君子矣;妄言佞语者,虽非匪类之,不中而不远矣,孔圣人的话音犹在耳,可夫君为什么对这两个人如此宽容,竟仍然留在身边以为心腹呢?婉容笑着对丈夫说道。
莫特听了妻子的话,沉思了片刻:世间万物各有其道,他们虽然妄言佞语,但说到底也是为了我这个主子,也算不上不忠,留下待用吧,为人君者无非用其能而已,其私德如何,天下之人自有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