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秀羽让其他人回去待命,自己则去洛阳城周围察看。他要去看看如果擂台摆在风月楼,那么周围有哪些地方是需要设置暗哨的。为了保证三株草的安全,他必须万无一失。
而此时最热闹的莫过于痴愚馆了。君懿凰离开风月楼便回到痴愚馆。青箬已经完全恢复了,青珣还在专心地念书,补衣亭下的石桌上放着两坛槐花蜜,不用猜就知道是庄大神送来的。君懿凰拎了槐花蜜向知音阁走去。知音阁与补衣亭临近,是君懿凰的书房,也是她炼毒制蛊的所在。
但她刚进书房,便听到外面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薄情之人,出来!”声音凛冽非常,如同傲梅凌雪。君懿凰有点惊讶:早就知道浮生居的高层来到了中原,却没想到身为浮生居天女的楚瑶岑竟然也来了,而且还亲自来痴愚馆与她“再续前缘”!
她放下槐花蜜,摇着团扇走了出来,“啧啧啧,”君懿凰不禁啧声,“我道是谁?原来是天女大人!”
“远山慕!”楚瑶岑站在补衣亭下一字一顿地喊道。
“哎~那是我在瀛洲的名字,如今我在中原,天女大人可以称呼在下‘君懿凰’。”
“薄情之人,不配拥有姓名!”这个被称为天女大人的女子话没说完,就张手划出一条长棍,向君懿凰刺去。
君懿凰眼疾手快,她眼里余光扫到右边花丛里有一根竹竿,长短粗细还算可以,于是旋身飞起,既躲开楚瑶岑的攻势,又趁机将竹竿吸纳到自己手中。
只听得“乒乒乓乓”之声骤然响起,二人打得不可开交。君懿凰的专长是毒术与弓箭,用长棍并不很顺手,而楚瑶岑的专长是术法和长柄刀,用木棍则比较顺手,而二人根基相差无几,如此一来,君懿凰便有些吃力了。
“主人!”青箬和青衣都赶来了,看到君懿凰跟别人打了起来,急切地喊道。
“退下!”君懿凰吩咐道。
这时青珣也出来了,大声喊:“师父,让我来!”
楚瑶岑一边打一边嘲笑道:“真是忠心护主呀!”
君懿凰再次吩咐道:“全部退下!”
二人且打且退,不一会儿便来到了痴愚馆的外围,终于二人又可以酣畅淋漓地打架了!她们二人从第一次见面就是刀枪棍棒,从来没有一次能和平相处。
君懿凰问楚瑶岑:“痴愚馆层层毒阵,你是怎么闯进来的?”
“哼!区区毒阵,能挡住缩地之法?!”楚瑶岑不屑一顾。所谓的缩地之法是高阶术法的一种,利用术法将地形扭曲、缩小或者变大,让处于地形之中的人可以一步就走出几十里甚至上百里,也可以让人原地踏步。楚瑶岑是法师中的佼佼者,缩地之法对于她来说,就像走路一样简单。
但君懿凰绝不会在口头上输给楚瑶岑,说:“那痴愚馆真是荣幸,值得天女大人使出看家本领!”
楚瑶岑一听,这不是骂她呢嘛!于是打得更厉害了,“讨打!”
君懿凰虽然棍法不占上风,但凤族的天生优势,轻功好啊!于是她在空中上下翻飞,也没落下风。
这可苦了九方朝宗和百里无尘,他俩来到痴愚馆外围,碍于重重毒阵,不敢轻易闯进,忽然听到“乒乒乓乓”的声音由远及近,便躲在树丛里观察。君懿凰和楚瑶岑现在这情况,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君懿凰是浮生居山水阁阁主西声愁绝的挚友,九方朝宗和百里无尘又和西声愁绝没有任何过节,甚至关系还算可以,而楚瑶岑嘛…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九方朝宗到底年纪大些,看得清楚,他很明白,楚瑶岑是西声愁绝的心上人。如果此时他们贸然出手导致其中一方受了委屈,西声愁绝可是不答应的,更何况来之前,南宫秀羽也嘱咐了,不是来打架的,而是来拉架的。那么问题来了,怎么拉?这两个人随便抛几招独门武学就够他俩喝一壶的了,何况现在正打得如火如荼!
“九方,我们该怎么办?”百里无尘问。
“等机会来了,就去劝架。”九方朝宗说得很轻松。
“什么时候机会能来?”
“等她们打累了,不想打的时候。”九方朝宗很认真地说。
百里无尘顿时无语,但是好像也无法反驳,只好听九方朝宗的。
过了好一阵,君懿凰和楚瑶岑都有些累了。君懿凰说:“你能不能像你的名字一样,温柔一点?”
“当然可以,但是,你不值得。”楚瑶岑马上呛了回去。
九方朝宗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两人这么能呛声,愁绝的耳朵真正不会长茧吗?!”
百里无尘说:“长了你也不知道。”
“谁?”君懿凰忽然听到有人说话,立刻警觉起来。
楚瑶岑也听到了,她也听出来是九方朝宗和百里无尘了。她是个直爽的性子,最看不上这种偷偷摸摸的了,于是也很气愤地说:“出来!”
九方朝宗一看情况不妙,于是右手一推,将百里无尘扔了出去,百里无尘打了个滚,又一个趔趄,才终于在地上站稳。
可以,他们成功完成了南宫秀羽交代的拉架的任务。君懿凰和楚瑶岑的确不再打了。此时青箬和青衣也追来了,上前守在君懿凰身边,青箬接过君懿凰手中的棍子,替她拿着。
君懿凰面有愠色,对九方朝宗他们说:“在痴愚馆附近鬼鬼祟祟地做什么?想以身试毒吗?”她从楚瑶岑看他们的眼神中也看出来了,他们一定是浮生居的人。
“不不不,”百里无尘赶紧解释,“我们是只是奉命来拉架的。”
“拉架?”君懿凰说。
“奉命?”几乎同时,楚瑶岑也很疑惑。
“谁说我们在打架?”
“奉谁的命?”
楚瑶岑和君懿凰又是同时发问,弄得九方朝宗和百里无尘都不知道先回答谁的了。
青衣一看九方朝宗和百里无尘面面相觑说不上话来,于是说道:“主人,他们心虚地说不出话来,让我来教训他们。”
“嗯?”楚瑶岑随即眼神一凛,微微显露出要保护九方朝宗他们的意思。
君懿凰也不示弱,团扇一晃,便将青衣护在身后。
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还好九方朝宗反应很快,赶紧打岔说道:“君姑娘的帝王谷景色真好,我这把老骨头都想埋在这儿了!”
“埋在这儿,想得美!”青箬不屑地说。
“君姑娘,别生气,”九方朝宗好脾气地跟君懿凰道歉,“看在愁绝的份上,冒犯之处,希望君姑娘能够海涵。”
君懿凰自然不会与他们为难,九方朝宗年纪大了,怎么说都是长者,他与百里无尘也没有破坏痴愚馆的一草一木,再者,还有西声愁绝这层关系,她无论如何都不能为难他们。但是,她方才也清楚地听到了,他们说奉命来这里,那么奉谁的命呢?那个人为什么要下这样的命令?怕楚瑶岑受到伤害吗?于是君懿凰说:“如果你们来这里是奉西声愁绝的命令,我不仅不与你们为难,还会将你们奉为座上宾。”
“呃…这……”九方朝宗和百里无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看来不是,那算了,你回去告诉派你来的那个人,就说痴愚馆急需试毒的活体。”君懿凰丝毫不掩饰,脸上仍有微微的愠色。
“呃……”九方朝宗和百里无尘也着实被吓了一跳,仿佛看到了自己被人绑着,嘴里被塞进一堆的毒虫毒草,然后死状惨烈的画面。
楚瑶岑也不知君懿凰怎么突然就生气了。难道是因为九方他们在痴愚馆在偷偷摸摸地吗?
正在这时,南宫秀羽沿着溪水走了过来。原来他勘察地形,走着走着便走到了这里。他曾来中原游历,但是对于中原的地形地势,并不十分清楚,他来到这里也并非刻意,只是一转身看到了楚瑶岑他们三人和两个眼生的女子站在那里,他还以为是九方朝宗他们和痴愚馆的侍女起了冲突,便走了过来。他并没有看见君懿凰,因为从他的角度来看,君懿凰刚好被青衣挡住了。
南宫秀羽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没想到眼看快到跟前了,君懿凰那紫棠色的衣裙随风飞起,从青衣的身后露了出来。南宫秀羽的心底突然升起一阵紧张。
君懿凰是早早便看到了那个身影,于是不断地假装无意地移动脚步,躲在青衣的身后。但南宫秀羽还是来了,她若刻意避开倒显得矫情了,于是她又故作镇静地摇了摇手中的团扇。
楚瑶岑啊,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或许她看到的远不止如此。她抓紧机会说:“秀羽,你来得正好,君姑娘说有话想对你说。”
“哦?是吗?”南宫秀羽合上折扇,朝君懿凰这边看来。依然是那双眉眼,走过了上元的灯火,盈透着初秋的凉意。
君懿凰的愠色仍未淡去,生气地说:“当然,将你的人带回去,痴愚馆不是你们随便进出的地方。”君懿凰在说话间眼神瞟了南宫秀羽一眼,很快又看似无意地掠了过去。
南宫秀羽道:“秀羽的确没有冒犯贵馆的意思,远山姑娘不要误会。”秀羽微微躬身,行了一礼。
楚瑶岑眼见给了他们机会他们却不知珍惜,还要一个打死不说,一个装傻到底。于是“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走了。九方朝宗和百里无尘赶紧追了上去。
君懿凰也不甘示弱地“哼”了一声,走了。
南宫秀羽站在那里,两头雾水,女人的心思真难懂!青箬和青衣没好气地看了南宫秀羽一眼,追着君懿凰回去了。
南宫秀羽用折扇敲了敲自己的脑袋,道:“头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