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恩慈楼1218寝室里,桌上精巧的扬声器传出乐音悠扬,歌者声线温暖动人,是周深和郭沁对唱着“大鱼”:
海浪无声将夜幕深深淹没
漫过天空尽头的角落
大鱼在梦境的缝隙里游过
凝望你沉睡的轮廓...
...。
方芝琪和林云彦之前就说了,今天分别有活动,晚上不回恩慈楼了。
李雪歌啜了口黑咖啡,独自在1218寝室里翻动着湖畔小学的许华老师那天递给张雅涵的那本童书“傻狗温迪克”,细细地读了又读。
阖上书,李雪歌看著书本封面上画着一位小女孩,那是十岁的欧宝。她穿着红颜色的上衣,搭配粉色的裙子,头上绑着两个粉红色蝴蝶结,骑着黄色的脚踏车。正微笑地看着趴在草地上咧着嘴,耳朵像是白兔般竖起的一只大狗,那是温迪克。
在那画里,欧宝正朝着温迪克挥着手,角落空白处醒目的写着"当你寻找奇迹时,奇迹也在寻找你"。
这是一本极有意思的童书。
李雪歌想着这书里说的“过错树”,想着“十件事”,想着“一开始甜,然后会想起悲伤的糖”,想着始终萦绕心底的那句话“你没办法抓住一个想要远走的东西,你懂吗?你只能在拥有的时候爱它就是了。”
想着想着,李雪歌竟不由得有些痴了。
换了睡衣,刷好牙,刚煲完电话粥的张雅涵,轻巧地走到李雪歌身边,问:“妳今天好吗?”
李雪歌回神,点点头说:“很好,谢谢妳!”
张雅涵看看李雪歌手上的书,说:“这书好看吗?”
李雪歌又点头,说:“好看,我说给你听?”
张雅涵点头:“嗯!”
李雪歌理了理头绪,开始讲故事...
“傻狗温迪克”的主角其实是欧宝,不是温迪克。欧宝出生在法国瓦特里小镇,她是个孤单的小女孩,欧宝三岁那年,她的妈妈离家出走了。
欧宝十岁的时候,严肃又一本正经的牧师爸爸带着欧宝从南方搬到了人生地不熟的美国佛罗里达的纽澳米市。欧宝不怎么喜欢佛罗里达,这个陌生的地方常常让她感觉孤独,常常想念起妈妈。
有一次牧师爸爸让欧宝去超市买一和通心粉、一斤白米和两颗番茄,欧宝在准备挑选番茄时看到了一条闯祸的流浪狗,它不仅闯祸还又丑又脏。这只又丑又脏的闯祸狗在超市里捣乱,弄得番茄、青椒、洋葱什么的都满地乱滚,它玩得很开心,还朝着欧宝咧嘴微笑和摇尾讨好。
欧宝心里想这真是一条神奇的狗,竟然会咧嘴微笑!
后来超市经理因为赶不走、抓不到它竟然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它看见经理大哭还赶紧靠过去,体贴的舔着他的脸。拿这只又丑又脏的闯祸狗没有办法的超市经理,嚷着要人帮忙打电话给流浪狗之家,这让欧宝很紧张,欧宝大声地说:“这只狗是我的。”
欧宝一说完,就发觉自己跟狗狗一样闯祸了。
欧宝很是喜欢这条闯祸的狗,还觉得它竟然会对人咧嘴微笑很神奇,下定决心要把它带回家。
回家的路上,欧宝开始跟可怜狗聊天,她自言自语地说着,也不管小狗听不听得懂人话。听不懂吗?欧宝觉得傻狗能懂,甚至比任何人都懂。她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做“温迪克”。
搬到佛罗里达后,欧宝每天都跟温迪克说话,而温迪克总是对着欧宝咧嘴微笑。欧宝感觉被支持、被鼓励而渐渐变得勇敢了起来。
变勇敢后的欧宝,鼓起勇气做的第一件事情是向从不苟言笑的父亲提出一个要求。她对爸爸说:“爸爸,我已经十岁了,你应该告诉我十件关于妈妈的事情。”
这次的对话,欧宝知道了妈妈虽然离开了自己,但其实是深爱着自己。爸爸也依然爱着妈妈。欧宝决定把这十件事情牢牢地记住,希望有一天再遇见母亲时,能认出她来,再也不让她离开。
有一天,天空下起大雷雨,欧宝和爸爸发现平常咧嘴微笑的大狗温迪克,竟然有着雷雨恐惧症。爸爸的表现,让欧宝发现原来不苟言笑的牧师爸爸也是有很温暖的一面。
会咧嘴微笑的温迪克不只讨厌大雷雨,还不喜欢自己独自待在家里。只要让它独自留在家里,它就会搞破坏,怎么乱怎么整,还会乱叫。于是,欧宝只好带着它,不管上哪儿都一块儿,连上教堂也是。
欧宝因为有了会微笑的温迪克的陪伴,这个陌生的城市开始变得没有那么可怕,它们两相互陪伴地在这儿展开了结交朋友之旅。
图书馆小姐芬妮是欧宝和温迪克的第一个好朋友,她小时候被巨型大狗追过,所以非常害怕狗。
温迪克很厉害,用它会咧嘴微笑的特殊本领,让芬妮小姐发给了它一张图书馆通行证。很少小狗可以进出图书馆的,更少小狗有机会可以听见芬妮小姐说故事。
欧宝觉得温迪克实在太幸运了,因为芬妮小姐讲的故事是她听过最好听的。
欧宝想帮温迪克买项圈和链子,但是存起来的零用钱全部加起来还不够。她跟老板提出分期付款的要求,用每周的零用钱偿还,但老板不同意。
欧宝想说服宠物店的老板,让她带着温迪克一同去宠物店打工,补上不足的钱。温迪克又用它会微笑的特殊能力帮助欧宝和自己获得了这份打工的机会。
有一条狗、一份工作、还有好朋友图书馆小姐芬妮这让欧宝觉得好快乐,好快乐。快乐到她不再感觉寂寞。
欧宝还透过外号叫做巫婆的格洛丽雅看见了“过错树”。格洛丽雅也是欧宝的好朋友,还是一个重要的朋友。她总能很专注地听欧宝说话,任何话。
格洛丽雅除了有温迪克的大绝招微笑的技能之外,她还会做点心、花生吐司等等任何好吃的东西,更棒的是格洛丽亚还能回应欧宝的烦恼与悲伤,她还说欧宝跟妈妈一样有着绿手指,她们一起种了一颗树。
格洛丽雅的“过错树”让欧宝明白了不能用过去做的事来评断一个人,而是要用现在的作为来评断,不论好坏都是。
欧宝站在“过错树”前,猜想着母亲的过错树上,有没有自己的幽魂。
很会说故事的芬妮,一天给欧宝讲了一个和南北战争有关的故事。一个叫做“里德莫斯”的小男孩自认为很勇敢,谎报了年龄去从军打仗,到了战场上才明白战争有多么的可怕。
战场上的“里德莫斯”除了必须随时濒临死亡之外,陪伴他的只有无止境的饥饿、寒冷或者炎热。跳蚤、虱子,以及无数次的受伤。
过了几年,战争结束了,“里德莫斯”从战场上回到家,却发现自己成了孤儿。
他坐在家门口一直哭,像婴儿般地哭泣。他想念他的家人,想念所有过去的一切,一直到他哭完了,发觉自己很想吃一块糖,一块甜滋滋的糖。
“里德莫斯”觉得整个世界是一个大悲剧,充满了丑陋,他想要替这个世界加一点甜美的事物。于是发明了可以同时品尝到甜美与悲伤的糖果取名叫做“里德莫斯·洛丹”。
又一个大雷雨,破坏了欧宝和朋友们之间美好的聚会,大家慌乱中发现患有雷雨恐惧症的温迪克竟然不见了。
欧宝跟爸爸正准备要冒着风雨去寻找温迪克时,格洛丽亚紧紧的抱着欧宝说:“你没办法抓住一个想要远走的东西,你懂吗?你只能在拥有的时候爱它就是了。”
欧宝很伤心,她真的很想找回温迪克!
欧宝跟爸爸在风雨中找了很久很久,爸爸对欧宝说:“放弃吧!”
欧宝非常生气的看着爸爸,把藏在心里很久的话说了出来:“你老是放弃!你老是把你的头缩在你那又笨又老的壳里。我敢打赌妈妈走的时候,你从来没有去找过她。我敢打赌你拦也没拦就让她走了。”
牧师爸爸说:“我试了!我真的试了!但我拦不住她。你以为我不希望她留下来吗?”
然后哭到全身发抖的爸爸说:“欧宝,你要相信,失去温迪克我跟你一样难过。我爱那只狗。我和妳一样爱它的呀!”
欧宝惊呆了,她从没想到原来一向冷漠的爸爸也会这样伤心,于是她过去紧紧的抱着爸爸,哄着说:“没事的,一切都会过去。”
后来,欧宝鼓起勇气小声地问爸爸:“你想有一天,她会回来吗?”
牧师爸爸摇头,说:“不会的,我想不会。我曾经希望过、祈祷过、梦想过很多年,不过我想她再也不会回来了。”
“嗯”欧宝应道:“格洛丽雅告诉过我,你没办法抓住一个想要远走的东西,你只能在拥有的时候爱它就是了。”
牧师爸爸点头回答:“没错!格洛丽雅说的对“你没办法抓住一个想要远走的东西,你只能在拥有的时候爱它就是了。”
“可是我还不想失去温迪克。”
“那我们再找一找。”
两人走了几步,爸爸转身紧紧的拥抱欧宝,说:“感谢上帝!你妈把你留给了我。”
欧宝忽然发现自己好爱、好爱爸爸!
这次的谈话,让欧宝和爸爸都开始勇敢的面对妈妈不可能再回来的事实。
故事的最后是温馨的,因为温迪克根本没有走失,只是在在桌子底下睡着了,后来聚会在音乐、歌声和好吃的食物当中继续进行...
李雪歌握了握张雅涵的手,说:“傻狗温迪克的故事讲完了...”
张雅涵靠在李雪歌的肩膀上说:“这个故事就跟里德莫斯洛丹一样又甜又悲伤,又悲伤又甜...”
李雪歌说:“如果没有幸福,怎么能知道悲伤是什么?没有悲伤的烘托,也不会懂得什么是幸福。人生呀!”
李雪歌耸了耸张雅涵靠着的肩膀,说:“睡吧!回妳床上睡!去做个跟他确认关系的好梦吧!”
张雅涵眨眨眼,故作不解地问:“他是谁?跟谁确认关系?”
李雪歌斜眼看她,微笑说:“妳愛跟谁跟谁。”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李雪歌,满脑子都是葛闻...
还有那天晚餐在初鱼料亭看见的那个侧影。
那个男人,那段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