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已经来不及阻止,徐刑暗恨之余脑海中瞬间转过千百个念头。
鉴道宝盒一旦被打开,葫芦山立刻便会成为是非之地,到时必须带师父师兄离开,另寻他地……
前世这女人分明是等了半年才动手的,今生怎么会一见之下就要打开宝盒?而且她上山的时间也提前了许多,难道是重生之后已经发生了某种特殊的变化?如此一来前世的记忆便靠不住了,日后的风险无疑扩大了许多……
血滴“啪”的一声击在了神像身上,立刻散作一朵娇艳欲滴的血花,菲萼又抛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
徐刑看得分明听得清楚,这是基本的“五行遁开”道法,用以开启封闭之物,修道界举凡修行之士几乎人人会使。
滴血念咒几乎都是在一瞬之间发生,徐刑根本无力阻止,心中一叹,打算这就去找师父师兄说清楚,带他们尽快离开这里……
咦?这是……
房内菲萼面色黯淡了下来,血液隐入泥塑神像之中留下一个微不可查的红点,但神像只是微微一阵颤动,便再无任何异状。
徐刑微微一愣,便明白过来,想是此女带来的墨家旁支血脉实在太过稀薄,即便动用“血脉返本”之术也依然达不到开启宝盒的标准!
欣喜之间,忽然想起她方才还有另外一个颜色较深的小瓶,显然是还有其余不同程度的墨家血脉,不禁眉头微皱,决不能再让她继续下去了,谁知道那另一种血液会不会成功?
猛地转身,推门而入。
菲萼神情沮丧,她身上虽有另外一瓶墨家旁支的血液,但比起方才那一瓶而言,墨家血脉之力还要更加稀薄。
得遇宝山,却只能空手而回,种种谋划和期待瞬间化为泡影,饶是她心志坚毅非比寻常,此刻也不禁黯然失语,便连徐刑进屋都没反应过来,直到徐刑喊了数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想起另外一事,心中却又生出一丝希望,或许成败还未可知……
……
菲萼下山去了。但徐刑却知道她一定还会回来,方才临走之际,她眼中的期待和希望,并未瞒过徐刑。
看来这女人还有后招!
现在想想,虽然此女上山的时间提前了,但有些事情或许和前世一样并未改变!
他之前先入为主,认定这女人是心存顾忌,怕了自己的师父,这才等到师父逝世后动手。但现在想来,其实未尝没有另外一种可能!
以此女的心性和谋划,若是完全确定了宝盒所在,师父又成为她夺取目标的绊脚石,她多半先会不择手段的杀了师父,就从今日师父也没发现她隐藏修为的情况来看,以有心算无心,她成功的可能性极高,完全不用耗费半年之久。
而且退一步讲,师父受了暗伤,在他逝世前那段日子,修为一定会大幅度倒退,这女人根本不用等到师父逝世便可直接明着出手。
或许前世她一开始也像今日一般便想直接打开宝盒,只是却因没有匹配的墨家人血脉而功败垂成,并因此才一直拖了大半年……
徐刑心中猜测许久也无定论,摇摇头不再多想,无论如何当务之急还是要提升自身实力,唯有这样才能应付来日的种种变故!
抬头看去,符非惑在山门口久久矗立,望着菲萼离去的山路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座雕塑。
“喂,那个‘望夫石’,人都走远了,别在那里装情圣了!”徐刑一嗓子喊出,让此刻已经上山来参拜的香客纷纷侧目。
“你、你……”符非惑经受不住香客们异样的目光,急忙晃动着身躯跑了回来,涨红了脸质问徐刑:“你说的什么鬼话?不、不要乱说……”
“曾经似乎有人说过这辈子都不会要女人!”
徐刑撇撇嘴,暗叹这女人果真是师兄命中的劫数,对方还没有对他使出什么手段,他就神思不属,仿佛着魔了一样。
难怪上辈子只让徐刑下山,自己却连放手一搏也不愿,甘心待在山上等死,恐怕对方手段高明是一方面,师兄他自己也早就动了真心!
“哪有……”符非惑连正眼看徐刑的勇气都没有了,手攥衣角,声若蚊鸣:“我哪有说过……你、你什么意思嘛?”
徐刑打了个寒颤,双手抓住符非惑肩膀用力摇晃:“死胖子你给我清醒点!”
以他现在的手力,符非惑如何能吃得消,顿时身不由已的前后摇摆。徐刑一松手,他只觉头昏脑涨,身子骨都快散架了,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你小子怎么忽然这么大力气?”符非惑面露苦色,这才抱怨道:“我只是觉得菲萼姑娘和别人不一样,哪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徐刑摇摇头,看这胖子欲盖弥彰的架势,便知道他恐怕已经动心了。原本还想着旁敲侧击给他说清楚菲萼这个女人的情况,但看现在这种情形,即便说了只怕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徐刑暗暗摇头,自己两世为人,只相信天长地久的陪伴才是真理,一见钟情?哧!
“她确实与众不同,方才在屋内已经答应嫁给我了,师兄你就别再打她注意了!”
“什么?”
符非惑闻言顿时怒目相向,双手握拳,仿若一头被人惹毛的公牛。
徐刑心中叹气,道:“玩笑!”
“这可不好笑,菲萼姑娘的清名怎么能够随便被诋毁,我正要说,小刑子你今天早上太过分了……”
徐刑挥手打断了滔滔不绝的符非惑:“好了,我错了!那女人的事就此打住……”
“什么叫那女人,是菲萼姑娘!”符非惑在旁不忿插嘴道。
“好,菲萼的姑娘的事咱先不论,师兄,咱们的赌约也到了该履行的时候了!”
让你个死胖子不识好人心,给我洗衣做饭,铺床叠被去吧!
符非惑对着徐刑上下打量一番,憨笑道:“好像脸是小了一点,但这身上可没见你瘦下来半点,而且两个月的限期也没到,小刑子你不会这么着急要输给我吧!”
徐刑嘴角上扬:“输给你?给我在这等着!”
说罢转身回到自己的房间,伸手除去外袍,脱下百斤沙袋负重,顿时只觉整个人浑身一轻。
也是该交出琐事,全面提升自身修为了!奔出门外,准备给师兄一个大大的“惊喜”!
然而符非惑已经不在原处,不知又跑到哪里去了。徐刑也不在意,折身便往回走,却见经过自己身边的香客一个个捂住口鼻,都远远得绕到了一边。
徐刑微愣,随即反应过来,沙袋负重卸下,自己一身体味就越发的散了出去,于是人人如同逃难一般避了开去。
他亦觉丢人,急忙回房拿了身干净的衣物后,控制速度向平日炼体的山谷中奔了过去,待看不见一个香客行人时,这才放开身形,大步向前。
一时之间身旁景物急速倒退,徐刑只觉身轻如燕,一步跨出便有丈许,脚不沾尘,顷刻间便到了山谷之间。
他尚未尽兴,当即将手中衣物扔在一边,随意举起山中大石扔出,大石高飞入云,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落向山谷更深之处,好半天才传来落地回音。
他第一次将力量全部解禁,只觉似乎有用不完得洪厚气力,不禁玩性大起,如法炮制,又向深山扔了几块巨石,却一次比一次扔的更远。
待身旁再无趁手的山石,他便运转天妖炼体心法,抬腿向着旁边一颗颇为粗壮的大树踢去。一脚踢出,带起呼呼风响,只听得“咔嚓”一声,树干从中断折,轰然倒落在地。
徐刑心中欢喜,这才脱去衣物,跳入不远处的山溪之中清洗身体。
经过这一月的炼体打磨,他的身体已经完全脱离了肥胖,一身肌肉块垒分明,线条完美,举手投足间带着浓重的阳刚之美。
徐刑心中也颇为欣慰,前世他好吃懒做,一身肥肉脂肪他自己见了都觉得十分油腻,如今这副模样总算看起来顺眼了不少。
嗯?他心中忽然生出警兆,察觉身后有异,急忙回转过身。
十数步开外,一蓝一白两个少女正俏生生地立在当场。
徐刑只觉心头一震,他前世也算是见过无数美艳女子,但都不比眼前的这位蓝衣少女。种种形容女子美貌的诗词名句涌上心头,但都被他一一否决,世间绝没有任何一句诗,任何一句词能配得上她!
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身旁原本单调的山石草木顿时都仿佛有了光芒,徐刑眼中却忽然失去了对天地间周边事物的感知,只有那一抹淡蓝色的身影停驻随着微风摇曳,恍若星辰般闪耀……
“小姐,他在看你哩!”白衣少女满脸显出俏皮的神色。
“你、你让他把衣服穿上!”蓝衣少女满脸羞红地撇过头去,推了推身边的姑娘。
“喂,傻子!喂,说你呢,大傻子!我家小姐让你把衣服穿上!”白衣少女摸着下巴上下打量。
徐刑方才如梦初醒,这才想起自己赤身裸体,顿时大为窘迫,伸手就要去拿岸边的衣物遮掩,慌乱中脚下一滑,“扑通”一声落入水中,溅起无数水花。
见他这么手忙脚乱,蓝衣少女不禁掩唇而笑,白衣少女则毫不顾忌地捧腹大笑,边笑边道:“挺可爱的,身材也还不错嘛!就是小了点!”
“青璇,你在乱说什么呢?”蓝衣少女白玉凝脂一般的脖颈上染了一层诱人的绯红。让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她身上的徐刑陷入了呆滞状态。
“哪里乱说了,分明就是很小嘛!”
叫青璇的白衣少女黑宝石般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对上蓝衣少女微微责怪的眼神,举手道:“好嘛好嘛,人家是说他的年龄啦!小姐你想到哪里去了?”
蓝衣少女脸上红晕未退,顿了一顿,拉起青璇的小手道:“我们走吧!”
“小姐,你不找刚才那个乱扔石头差点砸到我们的坏蛋了!这里也没有别人,看来就是这个小家伙喽!”
“看起来他也不是有心为之!走吧!”
说罢,看也不看徐刑一眼,拉着张牙舞爪的青璇腾空而起,衣带飘飘,仿若天女起舞。
徐刑这时候才从呆滞状态中脱身而出,激动之下朝着天空大声喊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我家小姐姓颜,有本事就来中域找她吧,小家伙!”
半空中传来青璇调笑的声音,伴随着她清脆的笑声,两人的身影很快便消失不见,白衣少女从始至终都没再回头望过一眼。
徐刑怅然若失,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小家伙?!哼,终有一日要让你知道我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