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来了?”
科尔的情绪不好,状态同样糟糕。只不过多恩在那边说他受的伤不算重,更重要的是早上这件事带来的巨大打击,只不过琳不在现场,所以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到底怎么样,只能听别人的转述。
“没听见吗?你怎么来了?”
琳这次注意到了,回过神来。
不过,她一下子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尤其是,在昨天那件事完全被哈尔特接管后,自己的确没什么过来的理由了。难道来告诉他这件事已经到此为止了,这种坏消息吗?
她才不愿意呢,不,即使工资加倍……那还是可以和考虑一下的。
这件事先放在一边。调查出初步的结论后,急急忙忙的往回跑,一口气冲到了冲锋队总部,她成功在哈尔特出门前将其截住,好多问几个问题。
“你再晚五分钟我就要去听别人的报告。”哈尔特看着琳,深深的叹了口气,”我的时间很有限。”
“我明白,但是早上那件事,我想要尽早回报。”
“这么快?”
“对,我已经去确认过了。”
如果说琳有什么优点,除了能力和她的枪法之外,就是自己雷厉风行的办事态度,至少她想到什么,立刻去做,想到自己不会什么,立刻去问人。或许,仅仅是或许,她之前一直没有更进一步,是因为她下意识去问的人,是错的。
一边想到了这些她一边将在“大马厩”那里的发现一五一十的将来。
哈尔特虽然没有多少高兴的神色,但没打断她。
这就足够说明态度了。总之,他安静的听完了报告,随后给出的建议非常有意思。
“我记得……”他开向门牌,“昨天那份报告上有个叫科尔的人,你是先和他沟通,昨天才想起来去铁塔?”
“对。”
她注意到,他一个字都没有提,关于谢塔尼亚的那件事,只是用这种模糊的话术将将绕开。
“把上午的经历告诉他。”
“什么?”
“上午发生了什么,原原本本地告诉他……我快到开会的时间了,简单的,和向我报告一样,告诉他就行。”
“上午的?不是刚才的?”
也就是说,和邓肯的碰面吗?
“对。”
“等一下。”
她想要伸手去拉自己的上司,又恍然察觉到自己下意识的反应相当失礼,最后还是没有动作。
哈尔特好笑似的看向她悬在半空的手。
“有问题吗?”
“我记得。”她开始反思自己刚才的叙述是不是出现了问题,遗漏了真正重要的细节,但是,应该没有,“我刚才调查的结果是,警察那边应该怀疑凶手就是他们分局的人,对吧?”
“对。”
“那么,科尔也是嫌疑人之一,没错吧。”
“理论上,确实如此,但那你就更应该告诉他,两种结果,要么他是,马上袭击你,你肯定能反击的,要么他不是,他马上就会知道凶手是谁。”哈尔特耸耸肩,“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
这句话理论上没错,但哪里还是怪怪的。
“而且,他是不是不重要。”
“不重要?”
“你是警察局的人吗?”
“不是。”在哈尔特面前,这个问题容不得半点闪失。
“那么你在害怕什么呢?”
轰。
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
“你是冲锋队的人,触犯了警察局的内部条例有关系吗,或者说,那个警察,以及昨天把你叫出去的那些家伙,他们有要求不让你随便对别人透露信息吗?”
没有吗?
越想,越明白他们的意图。
他们通过私底下的,不正式的途径告诉了自己。但琳误解了他们的意思。
这并不是他们不重视自己,而是他们希望自己能“擅自行动”,然后万一发生了什么问题,好一脚撇开关系。
“肯定没有。”
“为什么?”
哈尔特只是等待着她的回答。
“如果你有保密的义务,那也就是说你有获取信息的权力。反过来说,如果你没有从一切合理渠道获取信息的权力,你也就没有保密的义务。”
“所以我,然后……”
“然后,就简单了。”哈尔特狡黠地看着他们,“那狐狸指不定就指望着你们这么做,有些事情在规则内,在棋盘内的人没有回旋的余地,他们享受规则到时候同时被规则束缚,但和你无关。”
琳从没考虑过这个角度,从来没有。
“也就是说,可能他们还期待着我故意去打草惊蛇。”
“差不多。”
“真的吗?”
“我敢打赌,你把他约出来,也不会有人拦着你们,就算你要把他单杀……不,这多少还是有点关系的。”
“真这么简单?”
她半信半疑。
“就这么简单。”
哈尔特言之凿凿。
但这这样一来,她现在完全明白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我……明白了,这就去。”
她赶在哈尔特下逐客令之前匆匆告辞,最后看时间的频率让她觉得,自己可能已经迫使他不得不推迟了自己的安排,不过,他提出的角度的确,着实是自己从来没有考虑到的,很有意思,相当有意思。
不过,到了警察局之后,一切又变了个翻天覆地,科尔上午出了状况,在软磨硬泡很久之后,她终于找到了附近的医院,来到哈尔特的病床前。
听说每个警察局的附近都有这样几家医院,其中的几个床位也永远为警察预备。
“……我有这么吓人吗?愣了这么半天。”
科尔看琳气发呆这么久,气笑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
“什么?”
“不,我是说,我刚才想到了别的事情。”
她尴尬的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科尔都已经换了个问题,换了个说法了,自己还是在他的第一个问题上挣扎。
“看来的确是很重要的事,让你犹豫这么久,说吧,什么事?你应该没有熟悉到听说我受伤了就忙不迭的来看我。”
这个评价非常辛辣,不过,也是事实。
但是,她的确有些无法开口。
如果自己没有理解错哈尔特的意图,他在叫自己打草惊蛇,故意把这件事告诉这个分局的人,而且他的口气,似乎对科尔本身不上心,也不怀疑,也就是说,告诉他,可能起不到打草惊蛇的效果。
来这里的一路上,她已经想好了,她可能要在一个稍微比较公开的场合,神神秘秘的吸引别人的注意,然后最后再浮夸地说出自己的调查发现,这样一套组合拳下来,很有可能,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人也都知道了。
再加上,她年轻,“幼稚”,出现这种问题也情有可原,会被原谅,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个计划很好,很完美,虽然很多细节需要打磨,但这是她自己能想到的,能制定出的,几乎最好,最完善的计划了。
但现在,明显做不到,在这样一个逼仄的病房里,就算有什么想说的话,也只能让他一个人听到。
“你如果是来发呆的,早点待着去。”
“不,但是。就你一个?”
“你是想嘲笑我在警察局没有同事吗?”他不快的反问着,“只不过受点伤,一个人也处理得过来。”
地位不顺。
“那么……”
她左顾右盼地,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
“有事直说。”
琳犹豫了两三秒,将自己上午和邓肯那边的交涉和盘托出。